跑或许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当身体在疯狂运动的时候,至少脑子里是一片净土。石棺的动静,万棺殿的动静,阴兵身上的腐臭味,我都置若罔闻,我只是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尽管看不到活路!
枪紧紧地握在手中,我此时才明白了枪的好处,没有什么能比它更快的让自己陷入沉睡。
棺盖先被阴兵从内部撑上去,在完全脱离棺体后,又缓缓地移到一边,石棺便露出了一个缝隙,直到缝隙足够阴兵出来的时候,开棺的动作也就结束了。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阴兵苏醒,脚下的步子逐渐放慢,直至停下,目不转睛地瞧着,死亡的钟音即将敲响,跑便没有了意义,在这一点,冬瓜跟我有足够的默契,我们背靠背地站着,不约而同地把枪举了起来。
“乔状元,没想到咱们走了那么多路,居然会栽在这儿。”
我看不到冬瓜的表情,不过我可以从他苍凉的声音中想象到他的表情。
“就像你以前说过的,地下的世界没有阳光,是真的阴暗。它不会给人犯错的机会,付出的代价无非只有一个,生命。这辈子犯的错,要想改正只能等下辈子了。”我由衷地感慨道,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疑问,如果我能早些意识到这一点,一早便对人影充满防备,结局会不会不同?
“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靶子,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要做到就难啰!”冬瓜带着些许自嘲地道,像是在总结他的前半生,“这么些年来,我下的都是小墓,也有人找我支锅干票大的,都被我拒绝了。只是咸的吃多了,谁不想换换口味,尝尝甜的?后来我瞧上了朱厚熜那块海地,在动手之前我跟自己说,就下这么一次海,摸到一两件大宝贝,保证自己吃喝不愁就得了,以后啊!还是老老实实下地,过过手瘾就得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去樵山看风水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你,接着又遇到了山神爷,后面的事儿一茬接一茬的来了,碰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儿,让我觉得以前都白活了。乔状元,你说这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天意?老天爷觉得我见识太短,想让我瞧瞧什么才是好的,现在又认为我瞧的够多了,别人几辈子都瞧不到的稀罕事,被我小半辈子瞧完了,想着法儿把我这条命给收了。”
天意是否存在,我真不知道,也不敢妄自断言,不过我知道要收我们命的人并不是老天爷。
石棺的棺盖终于彻底打开了,棺缝中一股股恶臭朝着四周弥漫,接着伸出一双枯黑毫无血色的手,搭在棺沿上片刻,一颗满脸淤痕的头便冒了出来,径直地转了个圈,附近石棺中的几十颗头颅,齐刷刷地朝着我们看过来。
我死死地靠着冬瓜,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勉强咽了口口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动了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面前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老人变成的阴兵尤为恐怖,皮肤发皱的厉害,导致整张脸狰狞地变形,两只漆黑的眼睛犹如猫头鹰一般死死盯着我们。
我跟冬瓜没有动,阴兵动了,蹭的一下从棺材里窜出来,稳稳落在地面上,变形的骨骼导致他们身高只到我们的肩膀处,需要小幅度地抬着头,才能瞧着我们眉心,几乎没有留给我们任何的反应时间,一双双乌黑的爪子便朝我们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