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杯子里的果子酒是动人的杏红色,灯光下粼粼的晃动着,要他的眼眶骤然的酸了一酸。
他举了杯,和她的轻轻一碰。
酒浆入腹,他听到她轻轻一句低语:“我看过你的画,画的真好,真让人喜欢。”
容承安三十三岁的平静人生,仿佛注定要在这一年,这一刻,蔓生出无边无际的波澜。
雪下的逐渐密了,有风把冰凉的雪片吹在他的脸上,他却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身上衣衫单薄,从不曾有人问过他一句冷不冷,只有她有些同情的低喃了一句,手上都是冻疮,可怎么画画呢?
他换了一个站姿,依旧看着他们两人,他看到承僅把她护在自己的大衣下,他们拥抱在一起,亲密的像是一个人。
容承安是见过傅胭几次的,她那么活泼,灵动,容家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阴差阳错,她最后成了他七弟的太太,他也未曾讶异或者思量太多。
他们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所有的生命都在他那一间画室里封存着,别人不在意他,看低他,他又何苦出去自讨没趣。
可他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仿佛干枯的心里,悄然无声的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他竟然是喜悦的。
可这喜悦之后,却又平添了几分的落寞和孤寂。
又怎样呢。
又怎样。
他照旧是容家最不被人注视的那个五少爷,他也照旧是,与她逗留在两个世界的,再不会有交集的,一个过客。
只是,他或许是寂寞的太久了,别人的一句关切,一句欣赏,翻来覆去的,在心里咀嚼着,竟是再舍不得忘掉。
“胭胭……”
“容承僅,这是在车子上……”
秦钰不是多清白简单的少年,可他为了她愿意克制。
所以她一直都干净简单,对情事懵懂,近乎到一无所知。
容承僅看着她酣然入睡的模样,不由得抚额。
身上还没清理呢,就这样睡未免太不舒服。
这一夜,干脆又睡不成了。
好在第二日是周末,傅胭不用去上班,容承僅却照旧要去公司。
他总是很忙,但好在工作效率奇高,因此陪她的时间却也不少。
傅胭睁开眼的时候,已近中午,肚子饿的厉害,就想问他中午回不回来,若是回来,她就等着他一起吃。
打他的手机,却无人接听,傅胭知道他办公室的电话,却从不曾打过,想了一会儿,还是拨了那一串号码。
有人接起来,是清甜温润的女声:“喂,您好……”
“容……”傅胭下意识的想喊容承僅,到嘴边又改了称呼:“容先生在吗?”
“请问您是哪位?容先生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我是容先生的秘书助理苏凝……”
“那我等一会儿再打过来好了。”
傅胭挂掉电话,苏凝也挂了座机,眉心不由得微微蹙了一蹙,打电话都打到办公室来了,可见大约是容先生十分上心的女人。
只是,容先生不是传言和傅家的千金结婚了吗?
难道电话是傅家那位小姐打的?也不对,她若是找容先生,总会直接打手机的。
苏凝调到了秘书处之后,心思就一天一天的浮动了起来,秘书处的女同事,几乎没有一个不曾做过那种小言情里的梦。
上司对自己一见钟情,然后冲破一切阻碍娶了自己,而自己,也飞上枝头,再不是昔日的灰姑娘。
可她们在秘书处待了几年,这心思也渐渐的淡了。
谁都知道,容承僅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也不是没人试着越过禁忌,可秘书处的人们迄今还记得,那哭的一塌糊涂衣衫不整的女人是怎么狼狈的跑出容承僅的办公间,然后,彻底的在这个城市销声匿迹的。
没人再敢触碰逆鳞,可苏凝却有些不信邪。
那个傅小姐的照片她看过,她自持自己相貌实则是比她好很多的,没道理容承僅会爱上那样一个小丫头,多半是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