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僅深邃的眼眸微微的眯了眯,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可这一会儿,却真想抽一支。
“容磊。”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稳健平静。
薛莞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心脏噗通跳了几下,她的手指微微的攥紧,呼吸也轻的几乎听不到了。
“去验我和那孩子的dna,我要第一时间拿到比对结果。”
他声音一落,薛莞只觉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尘埃落定的安心,一半,却又是无法言表的委屈,为她自己,也为向阳。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可他却怀疑他的出身。
“验什么验,那野种不是你的,你会这样慌来救他?”
容承僅一行刚已赶来就被按在地上的徐瑞,忽然挣扎着喊了一嗓子,容磊面容一凛,眸色中已经露了杀机。
容承僅却微微一抬手,徐瑞看着那个男人,他个子极高,气势凛人,只是这样淡漠的看向自己的一眼,却要他整颗心都慌了起来。
他想要挣扎着往后躲,可手腕处却忽然一凉,接着却是滚烫的血喷了出来。
周围的人根本没有看到他是怎样拿出的那一把手枪,徐瑞的右手手腕却已经被子弹贯穿。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云端,薛莞吓的抱住头瑟瑟颤抖,容磊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这样的人渣,死是便宜了他。
徐瑞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举着那一只血窟窿一样的手,嚎叫,翻滚。
容承僅一记眼风看过去,早有人堵了他的嘴直接将他拖了下去。
薛莞只看了血人一样的徐瑞一眼,就躲在容承僅的身后,再不敢抬头。
她此刻心中却又有着小小的庆幸,幸好她从未曾在他面前说过一个字的谎话,幸好,她从不是奸猾耍心机的人,若非如此,她的下场,大约也和徐瑞差不多了。
容承僅举步往楼下走,“阿莞,你先去医院照顾孩子,余下的事,等孩子平安再说。”
薛莞没有应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容承僅预备上车那一刻,薛莞忽然叫住了他。
“承僅,我和孩子,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低眉顺眼的女孩儿,不复四年前的青春貌美,却有为母则刚的倔强和坚韧,容承僅此刻心情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薛莞却又一笑,轻轻说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依旧想说一句,我从未想过要用这个孩子算计你,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容承僅的眉毛微微一皱,他在车上坐好,隔着半开的窗子望着站在外面的薛莞,声音岁平缓无波,却格外的清冷:“薛莞,现在不是说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你先去医院照顾孩子吧,我稍后也会过去。”
薛莞一怔,那深色的车窗却已经在她面前缓缓合上,车子引擎声响,薛莞默默的退让在一边,车子缓缓驶出窄窄小巷,薛莞静默站在滴水的屋檐下,许久,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这样的男人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的好,她从未奢想过他会爱她呵护她,可是,她以为至少他知道了孩子活着,向阳就是他的孩子,他会对她态度有稍稍的改观。
可依旧这么冷,如四年前一样,哪怕是床笫之间,有的也只是无法消融的疏冷。
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薛莞忍不住思绪又回到四年前,她惊悸之下,下身血流不止,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薛莞细细的回想那一刻他的神情,好似,只有惊讶和质疑,而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欢喜和期待。
薛莞的一颗心,恍若骤然间就被泡在了黄连水中,苦的,紧紧缩成了一团。
容承僅坐在车上,窗子外道路两边的街景,渐渐变的繁华,他闭了眼,似在假寐,身侧的助手不敢多言一句,也不敢询问他去哪里,只能将车速尽可能的放慢了一些。
不知多久,他忽然开了口:“太太今日在做什么?”
“太太这会儿大约仍旧在公司。”
容承僅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吩咐下去,今日发生的事情,丁点都不许让太太知道,谁敢泄露出去一个字,只管给我拔了他的舌头。”
他声调轻缓,助手却觉得悚然惊骇,呐呐应了‘是’,不敢再置喙一句。
今日发生的事情是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发生的,此刻或许早已在群众之间散播开来,他们想要管住手下兄弟和薛莞,轻而易举,可是要管住那么多围观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