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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先生却依旧摇头:“你不懂…这话也不好随意说…也不知道是谁家小仙子,总之不是我能算的——命太重,小秤如何能称量?”

第5章

城隍是非常重要的神明…应该说金陵城的城隍非常重要。

就甘甜所知的,这个世界的神仙分为好几种,地仙专门管理人间事。而地仙又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自然神,以山神、水神为主。另一类则是人气汇聚,以城隍和他们的辅佐官为主。

城隍是分等级的,有州、府、县三级,至于城隍无法深入控制的乡间,则有土地爷掌管。金陵因为是扬州州治所,这里的城隍自然也是州城隍!另外又有一说,扬州乃中原九州之中最繁华的一州,隐隐高出其他州城隍半筹,有‘都城隍’的格调!

只是‘都城隍’一说终究碍眼…‘都’即都城,明明没有都城的,这让其他八州怎么想?让九州分治的仙人们怎么想?所以这个说法终究就是个说法,无人敢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在城市中,普通人是受两套班子规范的,一个是衙门,另一个就是城隍。城隍管着人死后的魂魄,也管因果报应,在外界威胁来到的时候也会提前预警。如果产生威胁的是神秘侧的力量,城隍还要负责驱除这些威胁。

总之,世俗世界不管或者管不到的,就有城隍来管!

金陵的州城隍直接管辖着金陵一地,下属的府城隍、县城隍、土地爷都要听其调遣。不过…不过如果是扬州境内金陵以外的城隍,就不归金陵城隍管了,总的来说城隍体系是很扁平化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明明有聚拢人气的优势,州城隍这种站在城隍体系最高点的存在依旧无法同水神山神相比——水神山神的历史更加悠久,但在大城市越来越多的现在,是没法和城隍拼上升速度的。

但水神山神,甚至包括海神,最早存在的时候‘天仙’都还不存在呢!自然也没受什么掣肘,建立的体系是层层领导的。水神体系有所谓‘四渎’为顶点,山神则有‘五岳’,单拿出一个来都不是州城隍能相比的。

但即便是这样,下辖金陵一地,影响几百万生民的金陵城隍依旧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这次城隍庙会,不只是金陵人,就连其他地方的人也来了不少——外地人自然不会来求金陵城隍保佑,只是这些人看中了这段时间的生意!想过来发财。

热热闹闹的庙会,在城隍庙大街上搭着连在一起的戏台子,都各有演出。

甘甜对戏剧没兴趣,但最后停在了一戏台前。看了一会儿,向旁边拍手叫好的观众打听:“小哥,这唱的是城隍爷的戏?”

十三四岁的孩子,激动的满脸通红,这时候才注意到身旁有人!再一看,是个可伶可俐的小姑娘,脸又红了。只能庆幸之前就脸红,现在再次脸红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少年人嘟囔道:“正是呢!说的是城隍爷少年时游历百越,诛灭妖邪的事!”

“哦~~”甘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趁着台上这会儿休息,向对方打听起金陵城隍的事。

少年人叫小童,是半个戏班子的人——他倒是不唱戏,但他爷爷是专给戏班做行头的,手艺精湛。他从小跟着爷爷学艺,虽没有独当一面,但天赋也很好(真是太没有警惕心了,甘甜顺嘴一问,他就磕磕巴巴全倒出来了)。

至于说金陵城隍的事,自然更没有隐瞒——没谁会想要隐瞒,这样的事随便就能打听到。

现有的城隍体系之下,城隍爷是不可能永远当下去的…主要是修仙者的寿命也不长(至少与甘甜曾以为的动辄千岁、万岁差的远了),等到一位城隍爷辞职、免职或者死在任上,就要来一位新城隍。

这种事也会告知所在地区的官府,并由城隍庙的庙祝贴出告示。

而新城隍的生平并不会是什么秘密,打听一番就会有人知道,而一旦有一个人知道,就离大家都知道不远了。

再者说了,有些事本来就是要传出去的。比如说这次的城隍庙会,按照习惯,城隍庙会的日期就是城隍爷生日前后…

“城隍老爷姓杨,不敢直呼名讳。”一开始小童还比较生疏,记得小心忌讳。后来谈性起来了,便滔滔不绝地说起如今的城隍爷曾经的‘丰功伟绩’,眼睛都在发光。

不过说到最后他又有一些沮丧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迎神…爷爷每年都和几个大师傅做迎神用的行头,每年都没用上。都说城隍爷觉得金陵百姓怠惰,不愿意显灵…”

庙会有一个高.潮部分,就是所谓的‘迎神’,这个部分最重要的是抬神轿□□。

这个过程中需要参与的人都需要‘扮演’成城隍身边辅官小吏之流,这当然就需要行头了。能参与制作这种行头,也说明小童的爷爷确实是本地很厉害的手艺人了!

至于说显灵不显灵的。

甘甜好像听人说过,迎神时只有事先征得神的许可,这才可以抬着神像出游。而如果神更加满意,甚至会出现在□□当中,而这就是典型的显灵。

连续多年的行头都没用上,只能是这些年的迎神祈祷都被城隍爷拒绝了。

“你也说了,城隍爷公正严明、惩恶扬善,十分在意金陵百姓疾苦,既然是这样,又怎么可能不喜金陵百姓?必然是城隍爷关心公务,不在意这等事!”这倒不是甘甜瞎说,经过小童的描述,她还真想起了一点儿关于这位城隍爷的事。

好像是家人无意之中提起的…外冷内热、务实勤勉、不喜虚浮。

只能说,城隍爷和老百姓之间缺乏一点点沟通啦!

甘甜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知道的,想要安慰一下小哥哥,小哥哥却被他爷爷叫走了。

“小童,要做事了!”声音有点儿苍老,但看着还好,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

甘甜跟着凑过去看,原来是一些行头,这些就是迎神会上要用的了,和唱戏所用很像,不同在细节处。

看得出来制作这些行头的人很认真,细节都一丝不苟。想到对方的年纪,做这种精细活儿应该很不容易了,甘甜心里也非常佩服。

这并不是不能见人的东西,小童爷爷以为就是小孩子看新鲜,叮嘱一句‘不要上手’之后就随她看了。

“老爷子,行头备的怎么样了?”有一个四十岁上下,戴瓦垄帽、穿长衫的男子走过来问。只是听他说话的人都能意识到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行头上,而是充满了忧虑。

行头准备的很好,并没有一丝错处,但男子却依旧忧心忡忡——不是为了行头,而是为了迟一些的迎神会。

“老爷子…您说今年能办成迎神会吗?”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若是再办不成迎神会,大家伙儿该怎么想啊!”男子哀叹了一声,又道:“之前好些年没办成迎神会已经是人心惶惶了,今年再不成,恐怕就要先试试告罪了。”

告罪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得奉上祭品!

州城隍又不是什么小神,特意祭祀的话规格是很高的…金陵这样的大城不至于出不起这个钱,但就怕到时候告罪也不能收场——这种事情也是有先例的。往往坏情况降临,之后就会有更坏的情况。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看着发愁的几人,甘甜静悄悄地退了出来。

站在当街大路上,她盯着城隍庙瞧了好一会儿。‘唔’了一声,这才向旁边卖香蜡纸钱的小贩道:“摊主,选好的香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