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衍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暴怒过。虽说他幼时经常听闻父亲大杀四方的英武事迹,但毕竟未曾亲眼见过。在他面前,父亲总是温和,包容,看着像极了书生。纵容之前也见过他出手,可此番,他才算见识了父亲另外的一面。
上前按住父亲的肩膀轻轻摇头,傅江衍心下明白,其余那些人不过是畏于形势,随波逐流罢了,说不上对他有多么浓重的恶意。
这是小人物的处世哲学,他们或许恶,但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
只是,他们也都实实在在地伤害了他。
望着周围人满眼恐惧地偷偷看他,生怕他报复回去,傅江衍有些自嘲地笑了。这地方,他大概……不会待太久了。
“别难过。”感觉到身边少年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迷,杜问夏踮脚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得不说,她好像有点摸上瘾了。这锦缎一样顺滑的手感,可真是好极了。
“不难过。”
也就只有仙人会把他当成小孩子了,想到这里,他眼睛微弯。
真是庆幸那日的生死一线。他约莫是用尽了平生的运气,才能与她相遇。
第17章 第十七章
约莫是傅严涛的死讯传了回去,再加上傅长风回来了,这回二长老也来了。
只见来人一副笑眯眯的和蔼模样,白发而长须,虽是看着年纪不小,但这满面红光和健步如飞的模样,无不显现出其高深的武学境界。
“方才长风回来还在说你们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四你看着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见傅严涛的尸体横在地上,没了呼吸,眉心只有一个浅淡的血洞,二长老脸上虽还是笑着,心里却是一凛。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这家伙的实力不仅没有丝毫的倒退,反而强得让他感觉深不可测。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到底是如何躲过的死劫的,明明那群人回来的时候和他信誓旦旦地说傅恒二人必死来着。
不能让他们活着!不然,若是被他发现这事情里面有自己的手笔,可就完蛋了。
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意,却又随即被笑眯眯的慈祥笑容替代,二长老笑呵呵地同傅恒叙旧,更是叫人把他们原来的房间清理了出来。
“老弟啊,你们这些年辛苦了。我方才叫了几个杂役把你们的屋子又收拾了出来,晚些我们可要好好聚上一聚。”
啧,这老狐狸装的还挺像。
懒得看这老家伙表演,轻轻道了一句“注意二长老”,杜问夏便钻回了储物戒指里。
虽说她比先前已是好了不少,但长时间的待在外面还是颇为耗费她的精力。
哎,要是寻到月华之精就好了。
面无表情地看傅云夜表演,傅恒只觉吵闹。
若是他真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关心过他这个四长老,也就不至于冷眼旁观衍儿这样艰难的处境。
是了,衍儿这艰难的处境说不定还有他的手笔。张严涛什么胆子他能不知道?他突然背叛,投入他的门庭,背后没点这老家伙的手段他可不信。
说不定,当年自己被害就有他的影子。
想来他傅恒不过是一个外人,凭借过人的天赋,才跻身傅家长老,拿了不少的好处,想来那群老家伙早就眼红已久了吧。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的道理?当年傅家在长夜镇的地位很大一部分便是他一柄利剑杀出来的,他们又有什么脸让自己做白工,甚至还想要他的命?
“也好。”
出乎傅云夜意料的,惯于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傅恒竟然答应了。
见傅云夜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傅恒眯眼心下冷哼,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况且……这可是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
再次回到这个房间,傅江衍感觉有些恍如隔世。
从前他还小,总觉得这个院子很大,气喘吁吁才能跑上一圈。现下他再看,似乎又小了许多,许多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洗漱一番后,换了身衣服,傅江衍一进门便见自己娘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唤他。
“衍儿,你过来。”在秘境时,她还因为儿子实力高强,能够获得名额进来而骄傲。可今日的一切,却告诉他显然不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傅恒那老大粗,看不出那群人对衍儿的态度。虽说她不知儿子是怎么进去的,但想来定然很是不易。
望着儿子修长却满是破口老茧的手,薛雪心感觉心头一梗。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竟然现在才发觉,可真是失职极了。
“衍儿,你……这些年受苦了。”
神情复杂,她终是没问儿子到底是怎么进秘境的,这些年又经历了些什么。
儿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是幼时围绕膝旁的孩子了,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想了想利落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玉手镯,她忽然抿嘴乐了:“这玉镯是给我未来儿媳的,你且保存好,日后若是遇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心仪之人,便把东西给她吧。”
薛雪心年轻时是娇纵又明媚的少女,仗着一手好武艺恣意而张扬,虽说这些年性子平了许多,却终究做不出哭哭啼啼的苦情戏反应。
见儿子满脸绯红,看着这玉镯像极了烫手的番禺,薛雪心乐了。
这下,她总觉得自己和儿子亲近了不少。
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把玉镯拿红布包起来纳入怀里,傅江衍感觉胸口似是被这玉镯烫了一下。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想把这股异样的感觉压下去,他发现自家的娘亲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己。
“衍儿可是有心仪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