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1 / 2)

盛芳 须弥普普 2903 字 3天前

等到此处打点完毕,已是过了好一会儿。

沈念禾看了半晌,才认出来躺在软塌上那一个乃是周楚凝。

她前几日就听说此人不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水土不服,忽有一夜又拉又吐,只是当时也没怎么上心,却不曾想已经过了好几天,竟是还没好,不仅没有好,反而还很严重的样子。

一时方才在外头煎药的那一个婢女已是端着药进得帐来,正要给病人喂药,那周楚凝却是拿手挡开,去攥着周元娘的手,叫道:“阿姐,阿姐!”

周元娘忙反手握着她道:“不怕,我来喂,我来喂!”

果然重新坐了下去,给周楚凝喂药。

郑氏看着这样子,伸手召来一个侍女问道:“周姑娘病了多久了,都是什么症状?“

那侍女忙道:“已是病了四五日,天天都是且吐且拉,吃了药时就好几个时辰,可过不得多久就又犯了。”

郑氏奇道:“按理病了这样久,哪里还有东西吐?”

这样日日拉,日日吐,应当只能喝粥水,吐的也该全是水才对,可方才见得那地上一塌糊涂,什么都有,一点都不像是忌口的样子。

那侍女便道:“周姑娘吃了药能保几个时辰,她饿得难受,旁的不肯吃,就要喝浓粥同才蒸出来的炊饼……”

又道:“已是问过大夫,说是只要那粥米熬得烂烂的就能吃,炊饼蒸得软了也能吃,不过不能多吃,周姑娘吃得时候没事,不知为什么,吃完之后,总过不了多久就又吐了。”

那周楚凝虽是病人,又病了这许多天,却不像是没有力气的样子,此时精力旺盛得很,不住发着脾气把围着伺候的侍女挥开,样样都要叫其姐周元娘帮忙。

周元娘倒是好脾气,事事亲力亲为,叫人居中隔了帘子,又给妹妹收拾擦洗,又给喂水喂药,又不住安慰。

周楚凝中气倒是挺足,骂人骂个不停,一时骂那随军大夫无用,开的药吃了半点效力都无,一时骂姐姐不会照顾,叫自己这个妹妹病成这样也不会想办法,一时又说那些个侍女不会伺候,眼里没她云云。

骂了不知多久,想是药效发作,她终于慢慢没了动静。

此时周元娘方从里头出来,见得沈念禾同郑氏,面上十分歉疚,忙道:“是我的不是,先想请两位过来,却不知道楚凝忽然又不舒服了。”

她先前忙着照顾妹妹,自己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有来得及换,忙去匆匆收拾了一番,复才把郑氏同沈念禾请到一旁隔帘去,又将那外头营帐打开通风换气。

一时三人坐定,又有侍女上茶,茶过一巡,周元娘又喘了口气,才对着郑氏道:“今日请夫人过来,实在有个不情之请……”

她一面说,一面转头看了看帘子后头周楚凝躺着的方向,道:“我妹妹这一处病了许久不好,随行的大夫是日日都来看,开了好几个药方子,却是一直不见效,后头换了大夫,一般半点不济事,这一路还远得很,我着实不放心,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因找来找去,一营里也只有夫人一个经过事的,只好来问一问可有什么办法。”

周元娘一腔姐妹友爱之情,又已经求上门来了,郑氏再如何也不能半句话都不说,只好道:“我不是大夫,也不通医理,不敢胡乱指点,只是我看帐子里十分憋闷,不如开个口子通通风,怕是病人会舒服些。”

“原也想通气,只是才一开着帐门,楚凝就说冷,又说头痛,只好重新合上了……”周元娘解释道。

郑氏想了想,道:“我从前听得人说,常有人新到一地,因不能适应当地食水,常会上吐下泻,周姑娘未尝没有这个缘故。”

沈念禾本来坐在一旁,此时便帮着郑氏搭话道:“若按行程书所说,过不得两日就能路过京兆,彼处乃是大府,不比这一路来都是小镇小乡的,寻不到什么好大夫,届时叫人早早过去请一两个名医过来,或许能有效用。”

周元娘眼睛一亮,忙道:“果真过两日就能到京兆府了?”

又同沈念禾道了一回谢,叹道:“原来在家,我虽是个女子,一般也能帮着家里管管事,家人生病了,自家就能出门求医问药,眼下得了个人人说好的封号,却是连亲妹妹都管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好似十分不放心的模样,又问道:“若是京兆府还寻来的名医还是看不好楚凝的病,那该如何是好?”

沈念禾听得这话,隐隐有些奇怪。

看得好就看得好,看不好就看不好,郑氏又不是大夫,一直问她,又有什么用?

正想着,郑氏已是回道:“旁的我虽不知,周姑娘病得这样,若是过两日还没有大好,怕是会十分辛苦。”

得了她这一句话,周元娘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忽然道:“今日叫夫人过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第356章 后悔

她口中说着,眼眶微微发红,眼中有晶莹泪水盈在睫毛、眼眶之中,却又被强忍了回去,正因如此,看起来却是坚强之中又带着两分脆弱,尤为可怜。

“我家虽然境况寻常,我这妹妹却从未吃过什么苦,今次她自求同来,谁料想竟如此遭罪,若是一直不好,路上出得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能对得起家中父母?今后又如何自处?既如此,便如同沈姑娘所说,等到得京兆府,若能有名医上门将楚凝治好,自然最好,若是实在有那万一,我便想着将她留在京兆……”

“沈姑娘也说了,京兆乃是大府,正合楚凝休养,总比随军辛苦要来得舒服,若是再有不好,只能将她送回京城再看。”

周元娘说到此处,本来强忍着的眼泪已是掉了下来。

沈念禾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就皱起眉来。

保宁郡主如此做派,又这般言语,比起其妹周楚凝高了不止一筹,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已是叫人觉得其中所求必定不小。

果然周元娘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又抬头同郑氏道:“本不当这般强逼人相帮,只是今次随嫁的侍女、随从,俱是年纪轻轻,帮忙打打下手,做些不要紧的活计还好,一旦遇上事,却都是拿不定主意的,我看来看去,满营只有夫人一个稳重知事——我只这一个妹妹,实在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留在京兆府,只求夫人怜悯一番,留下同她一并,也好教导旁人照料……”

这话一出,莫说郑氏,便是沈念禾的脸色都变了。

且不说周楚凝是个那样难伺候,留在京兆府照料此人,同自寻苦吃也没什么区别。

再说郑氏今次同行,明面上说是为了照料沈念禾,甚至她自家也是这般以为,可沈念禾却觉得那裴三哥用这样大的力气将一家人全数带出来,未必只是为了这个缘故。

周元娘说完之后,见得两人俱都不作声,又转去同沈念禾道:“我晓得沈姑娘必定不舍得,只是我这妹妹实在可怜,你只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她顿了顿,先叹一口气,继而又道:“两位不妨回去商量商量。”

沈念禾摇头道:“此事却不是婶娘一人能拿主意的,少不得要问过裴三哥的意思。”

她说到此处,忽然又道:“况且京兆府就在眼前,用不得两天,说不得有了名医,用不得两剂药就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也未可知。”

周元娘原还想说什么,被沈念禾这样一回,脸上就生出些不自在的神色,忙举杯喝茶,掩饰了过去,笑道:“是我太过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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