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图萨掌握现代生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从做发型到买衣服,中间夹杂着诸多阻拦图萨“不知礼义廉耻”“巧言令色”“岂有此理”的言语,一天下来,乐容觉得自己身心俱疲,躺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带着一头长发的英俊混血少年在商场里逛一圈已经引得不少人注目了,更别提逛了叁个商场,他被地铁汽车飞机巨型建筑大屏幕吓得一惊一乍,又充满了好奇:“这是什么?”“这些又是什么?”“你们都是妖……嘶……”他“妖妇”二字刚要出口,就被人拍了一下手。
“如果我是妖妇,我现在就把你舌头拔掉,”乐容皱着眉看着他,顿了顿又给他解释,“这些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只不过生活更富足,是自由发展的人。”
图萨抿着唇,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头发,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中间还有一段插曲,是乐容带着他在商场逛街,商场里的小火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图萨看着直冲两人而来的小火车,伸手要抽匕首。要不是乐容提前把他身上所有的管制刀具收了起来,明天花边新闻就会出现一条“小网红带管制刀具出入公共场所”,她不是很想靠这个出名。
乐容能够理解他是个穿越来的,但适应新社会这一课是一定要上的,思想古板要不得。
购物袋在客厅一字排开能有一米长,乐容躺在沙发上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行:一来,图萨没有身份证,很多事不方便;二来,十九岁,他是要读书的年龄啊!他还算是一个古人,总要引导他和新主义相适应,封建主义是不行的。
她想着,又从沙发上弹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胸顺气,图萨就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出神,看到她弹起来回神,往另一边挪了挪。
他今天见了许多新奇的东西,这里的人比旻朝更开放,发色各异,眼眸颜色也各异。图萨母亲是外族,他这张脸在朝内经常被暗讽为“妖人”,带兵出征时他凭借天时地利屡出奇招,却被人看作是呼风唤雨的妖人。
或许是这话听太多,他不自觉受了影响,思维也被同化。今日这个人一直在纠正他的用语,“自由”“爱好”他听了许多次,却始终不解其意,这些东西既不是佛、也并非是道,他没听过,也不大懂。
“你跟我过来一下。”她冲图萨招了招手,带他去了书房。
美妆博主只能算乐容的副职,她的主职是某大学思修讲师,如今马列博士在读,书房里各类着作自然不少。图萨跟着她进了书房,第一眼就被四面墙上满满当当的书架震了一下——她究竟是什么人,这藏书量普通人家怎能达到?少年又转念一想,难怪她说的许多自己都没有听说过,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
“你会写字吗?”乐容一边问他,一边踮起脚在柜子里翻东西。
图萨跟在她身后,看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人踮脚翻东西的样子有些危险,一伸手替她扶住了要落下来的袋子:“会,你要找什么?”
少年看她半天找出了练毛笔字的纸笔,铺在书桌上,又拿出写小楷用的松烟墨磨好,抬头把笔递给自己:“写两个?”
图萨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了笔,挽起了袖子:“写什么?”
“随便,你不是将军吗,写战策吧。”乐容活动了一下肩膀,站到一边。
对方握笔的姿势很标准,一手扶着袖子,略加思考后下笔。少年的书法体势遒劲,笔锋藏力、入木叁分,有种果决快意之感,确实是好字。
“大智不智,大谋不谋,大勇不勇,大利不利。”
乐容一挑眉,估摸着自己应该不知道出处,默默掏出手机开始百度,哦,原来是《六韬》里的内容,他果然是识字的。
图萨写完,看她没有回应,又看了看书桌上小楷誊抄的佛经,那些佛经抄得体骨遒美,落款都印着乐容的名字。他侧过脸看了一眼研墨的女性,心里有些疑惑,样样都会,当真是神仙吗?
一张卡片随着他的动作从纸缝里落到了地上,图萨捡起来,看到上面自己的脸,下意识地递给了乐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