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攒了攒眉,若那七皇子当真如此有心计、会盘算,又得圣上百般恩隆,二皇子,恐怕难敌其势。
接到索绍昆含忧的眼神,康子晋似是知晓他的心意似的。
抬了抬唇角,康子晋连眉锋都不动,且意态闲散:“索都知无需担心,二皇子自有御人之德、治世之才,只是为人过于温慈良善了些,可这俗世之中,没有人会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在皇家,待他年岁渐长,经的事多了,自然就会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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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金和栖桐在外头等了许久后,‘吱呀’一声,包间的门从里头打开了。
他们连忙接住满身酒味、脚底下趄趄趔趔的康子晋,把醉汉一样的他扶出这满芳馆。
路经归喜巷时,步履歪斜的康子晋还不时与巷中的花姐儿调笑几句。
等进了马车后,他迷迷瞪瞪的朦胧醉眼,立马变得无比清醒起来。
第18章
又是筋疲力尽的半天,因为跟康宛妙约的时间早,刚喝了碗粥,岳清嘉就急急地出门了。
等到陪康宛妙疯完,她感觉肚子扁到裙带都要掉下去了。
才将回到家,钟氏就亲自来了。先是板着脸训了她整天往外跑,再说了晚上等岳老爹下了值,全家都去隔壁府上做客的事,让她跟彭慈月好好学学,温婉端庄些。
这话,岳清嘉也就听一听了。
人家可是女主,她再怎么温婉端庄,也不会比女主更扎眼,还不如放飞自我,好好做衬。
隔壁的骆府在上个月时,就有不少仆役在进进出出地搬抬东西,也能听到里头洒扫的声音,是以当岳清嘉等人盛装拜访时,看到的就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府宅。
要不是土有松过的痕迹,看起来,完全不像好几年没人住过的样子。
刚被下人引到中庭,就见一对最萌身高差的夫妇疾步来迎。
男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妇人则娇小玲珑,笑容开朗爽健。
两边人互相打过招呼后,继续往正厅方向去。
辈分最小的岳清嘉走在最后头,等长辈们都进了厅内,她才要抬脚,不知打哪儿跑出个顶着小圆髻的奶娃娃来,一头箍住了岳清嘉的右腿。
岳清嘉学了两天骑马,正是腿脚酸痛的时候,被他这么一冲,差点摔个四仰八叉,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凌姜给扶住了。
稳住身形,她低头和奶娃娃对视了眼。
小伙子才这么点儿就会抱大腿了?吾辈楷模。
见她看自己,奶娃娃昂起头,黑亮得像算盘珠子一样的眼睛眨了两下,红润润的脸上露出个憨乎乎的笑容来。
岳清嘉:有被甜到。
而不远处,骆垣半僵化在原地。
那奶娃娃是他幼弟,小家伙叫骆飞沉。
在岳府一行人来之前,小家伙正闹着要让他抱,听到消息,他转了向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待看见岳清嘉时,忽然反思了下,觉得抱着弟弟打招呼有损自己形象,加上衣襟被那混小子给蹭皱了不少,便放了人下来,打算理一理衣衫再牵着过去的,没成想他刚直起身,小家伙就像标枪一样冲了出去。
骆垣僵着脸走了过去,极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和岳清嘉打过招呼,又低声去唤幼弟:“还不放手!”
小飞沉依依不舍地放弃了腿部挂件的美差,被兄长拉着进了正厅,开始彩衣娱亲。
钟氏看着小飞沉,再想起自己没能生下来的儿子,眼睛都胀得发红。
正是等开席的间隙,两家人也许久没见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更何况她和这府里的女主人卓氏自出阁时就有过私交,二人成婚后又恰好成了邻居,关系自然亲密。
刚好爷们儿去了另一处聊政事,两个姑娘也被跟着骆垣去参观这座重新修葺过的府宅,就余她们两个老姐妹在场,因此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钟氏神色悲戚,语带羡慕:“还是你好,这把年纪了,还能给骆将军再添个儿子,如今垣哥儿也大了,还能帮忙看护着弟弟,往后两兄弟也有个照扶,等他们都娶了媳妇儿,这府里可就更热闹了。”
卓氏笑眉笑眼地打趣她:“怎么着啊?还想拘着嘉嘉不让嫁?亦或是要找个上门姑婿?”
钟氏听了,笑骂道:“少胡沁了,我们家这个情况,上不上下不下的,又不是个普通商贾,那上门姑婿说招就能招,还一堆人可以选。都京城里的官家子弟,都是活一张脸,哪个又愿意豁了出来做上门姑婿的?”
卓氏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还边笑边建议道:“你们可以榜下捉婿呀,我们去泰泗那年,省试放榜的时候,胡司业不就给他那位长女捉了个佳婿么?听说摁着头拜的堂,还真给他押对了,后来殿试就得了个二甲的同进士,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那就跟自己得了个儿子似的。”
钟氏笑着点她两下:“你也就听了前半截,后面的就不知道了罢?”
卓氏笑语盈盈:“怎么,看你这样子,这事儿有反转?爽快点儿说啊,小心我拿话呲你。”
钟氏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她解了惑:“胡司业那位‘佳婿’可是在老家有妻小的,虽然被他强招为婿,但是人家坚决没碰那他那长女。”
“——殿试放榜后,他偷偷往老家去了信,等老家那位正头娘子带着娃娃来了都京,一家子去大理寺状告了胡司业,给他弄了好个没脸,被御史台给批惨了,圣上都气得当朝摔折子了。没过几天。他就被调到将作监去了,领了个不光彩的闲差不说,把长女也给害惨了,这不,去年偷偷给嫁到池州去了,听说是选了个商贾做婿呢。”
“嗬,还有这一出呢。我记得那胡夫人当时可得意惨了,去到哪儿都吹嘘她家老爷慧眼识人,给她长女找了个提着灯笼都难寻的姑婿,引得不少夫人都向她取经来着,我还道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呢,原来是抢了别人的姑婿。”
卓氏笑得前仰后合,止了笑,又叹道:“唉,不过也确实害了他女儿,我记得胡府两位姑娘,好像都还生得挺清丽的。”
钟氏见她满脸惋惜,不禁取笑道:“怎么?你这是动了要选儿媳妇的心了?他们家还有个刚及笄的小女儿,到处在求人说亲呢。”
正好几个小辈逛完了府院,正往牙道走来,卓氏远远瞧见了,别有深意地笑起来,用下巴指了指:“我儿媳妇这不是来了么?”
只一瞬,钟氏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