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会娶奴家的对不对……?”
谢薇说罢扬了扬手中没有任何反应的须菩提。
谢施主这是在说什么?还有师父,师父为何没有半分反应?
难道说师父即将圆寂的消息不是夸大其词?
可即便是如此,以师父的修为,他如何会受制于人?
“——谢施主,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谢薇语带控诉,泪眼婆娑。其情态也不知引来多少侧目。
大光明殿与妙法宗使者已然到场,住持逸正尊者与明慈法师亦带领数千弟子大张旗鼓地进入了须弥山的地界。
“尊者既救我于水火之中,又为我与天下修士为敌,为何还说不喜欢我,不能与我成亲!?”
眸中痴怨深深,面容因狂热扭曲,谢薇一步一步向前,往慈航的方向靠近。
已然明白谢薇这是人前作戏,意识到谢薇目的的慈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这半步看在佛弟子们的眼中那是明示了二人的关系,在泪水滚滚的谢薇眼中也好似成了天壑。
“尊者若不是爱我何必救我!?”
“我哪里需要你这多余又廉价的好生之德!”
女子的尖叫穿破晨风,摇曳在苍翠的须弥山间,惊起一行妙音鸟。
须弥山之外,已有无数正道宗门、正道修士乃至妖族妖修、魔人魔将都收到了消息:天狐为向慈航尊者逼婚,挟持了大尊者须菩提为质。须菩提并未有所反应,可见果真灯枯油尽,圆寂在即。
“尊者何不让我在喜欢上你以前就死了!”
“你可知你屡次拒我于千里之外,那都是将我的心挖出揉碎!死亡比之此等疼痛,又有何可惧!”
谢薇字字泣血,眼角红妆随泪水融化,形如血泪。
这场戏对她来说实在不算容易。
这倒不是说她这会儿抓不住人物核心,演不出那份凄绝的悲戚来了。
实在是她每说一句“台词”,那些“台词”就与她的真心多一分共鸣。让她更感自己可悲。
——她不该承认的,不该承认自己对和尚动了心,对大郎动了情。
嗐,自古喜欢上和尚的妖精,哪里有什么善终?
逸正与明慈心生不耐,只觉天狐痴愚坏了他们的好事,恨不得出面打断面前这出泡沫言情剧。可惜下头佛弟子众多,有些涉世不深的佛弟子竟被谢薇这份痴情所打动,面上露出些不忍。
“尊者……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那便杀了我吧。反正我已被这世间所厌弃……便是没有滥杀无辜之人也不得不背上他人为我制造的黑锅。”
逸正与道不孤是盟友,他一听到谢薇的弦外之音就骑着白色狮子上前,怒叱道:“妖孽休得胡言乱语!你以为还有人会信你的妖言惑众吗!?”
鄙夷地朝着逸正“哼!”了一声,谢薇唇角带讽:“现在是奴家在与慈航尊者说话!老家伙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插嘴!?”
“慈航尊者你给我听好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你现在就还俗!与我在这群老东西们的面前拜堂成亲!要么你现在就会失去你最敬重敬爱的师父!!让仙云十三州上再少一个大尊者!”
说罢谢薇手上指甲飞速变长,作掏心之势往须菩提胸口探去。
逸正一时语塞。他活到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骂“老家伙”、“算什么东西”。顿时脸色涨红,又很快发紫。
不远处明慈差点儿要笑出声来——他与逸正是同盟没错,可看逸正被人辱骂,他就是爽快——可惜努力抑制着自己嘴角的抖动的明慈并不知道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当众突发抽搐的老年病友。
怒不可遏,逸正懒得再管谢薇说什么做什么,他转向慈航就道:“慈航尊者!今日-你定要在此把话与我等说清!你与天狐究竟是何关系?为何你要三番两次救下天狐?那些死在章州的正道修士又是怎么回事?你救天狐而不救正道修士,是否是视正道修士之命不如天狐之命贵重!?”
慈航头痛。
并非是受人猜疑不信而产生困扰那种程度的头痛。而是整个脑袋都像被人从脑后戒疤一劈两半的头痛。
又来了。
又来了。
她的恶癖又一次在他眼前显现。
这是第几次了?
她这是第几次在他的面前试图丢掉自己的性命了?
她到底有多想死?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想死?
她就这么想丢下他吗?
哪怕不惜去死。
凤家、媚宗、姚溪村,棠州、章州、须弥山……
她又要丢下他了吗?
“谢施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