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羡咧了咧嘴,墨色深眸显得邪&肆而轻佻。他懒洋洋的抚摸她顺滑的乌发,又执了她莹白如玉嫩若春葱,不见一丝瑕疵的右手,细细的看了看。
“张老太医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几日的功夫,你这手便完好如初一点痕迹也没有了。”他轻笑一声,低低沉沉道。
锦凤心下一惊,抬眼觑他的脸色。却只见他神色慵懒,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心内稍安柔声道:“这都是爷的功劳,若非是爷给妾身取了那玉肌膏,恐怕就没这样好的疗效!”
韩奕羡不吱声,只垂眸盯着她的手。
可惜了!
脸是一张好脸,手亦是一双妙手。只是心眼太多。他不介意她有心眼,但很不喜欢她对他用心眼!更不喜欢她将主意打到母亲身上,利用母亲替她做筏!
“爷!”锦凤娇声轻唤,直直的看他眼光柔&媚,目中的暗示已经很明显。
可他却只一径拿眼瞅她,眼神邪气很不正经,身体偏异常规矩半点动静也无。全然一副好整以暇,无可无不可的样儿。
邪气的看她却不要她?
锦凤又羞又恨又舍不下。他这是让她服侍惯了,主动惯了!可今天是她的生辰,他就不能也殷勤一回!
若换作虞念卿,他,他……
锦凤终于撑不住,幽幽的睇住韩奕羡眼带闺怨。奈何对方无动于衷,明摆着没打算称她的心如她的意。对视半晌,锦凤咬了咬唇,委委屈屈的缠了上去……
谁让她爱他,想他,那么那么的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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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府北院。冬灵双目红肿,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她跪在榻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夫人,心中又急又悔泣不成声。
病中的奶娘惊慌的抱着啼哭不止的初荷,站在一旁面现哀戚。卿夫人虽然性子温淡,不爱说话。但体恤下人,心地十分良善。她真切的希望卿夫人能吉人天相,挺过这一回!
陈嬷嬷望着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念卿,心惊胆战又急又怕。大夫说该用的法子都用过了,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两日之内能醒过来是菩萨保佑,不能醒,那便是命数已尽命该如此。府上就别耽搁,赶紧准备准备料理后事吧。
能醒敢情好,皆大欢喜!倘不能醒……
陈嬷嬷不由打了个寒噤。这卿夫人无碍便罢,万一有个好歹,等那位爷回来天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来!自己虽然在这院子里只管打理后勤事务,但若卿夫人真出了事,二爷大悲之下保不齐就要迁怒。届时这满院子里的人怕是一个也跑不了!不行!这事她得赶快禀报老夫人。到时候纵是天塌了,亦有老夫人在前顶着。
东屋里,韩老夫人沉着脸听完陈嬷嬷的讲述,随手就将身旁茶几上的茶盅拂落在地,砸得粉碎。
“她想干嘛!”韩母厉声喝道:“羡儿前脚带着凤儿出门庆生,她就整出这般幺蛾子!溺水?无端端的怎么会溺水!她是三岁小儿吗?为人母的人了,会不知轻重到不晓得水深危险?一个绒球罢了,是什么打紧的物什?没了就没了,回头再做一个便是。犯得着以身犯险?她这分明是借题发挥,故意而为!就为了膈应凤儿,给羡儿添堵!”
韩母气得发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韩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晦气东西!”
陈嬷嬷张张嘴,又闭上。
她想说老夫人这回是真错怪了卿夫人。且不说,卿夫人现下情况有多么危急,便按着卿夫人视女如命的脾性,亦是万万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只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不爱人违逆她的意思。何况,老夫人不喜卿夫人,阖府上下尽人皆知。这会又在盛怒之中,她哪敢上赶着找不自在!
“你去交代一下,让那奶娘抱着小小姐过来,就搁我这里养着。她若是不能醒,也算老天开眼替我们韩家收了这祸害!若她人歹命硬,阎王爷都不肯收让她醒了过来,你给她传个话,告诉她:做人要认清本分!日后她愿意安分还好,若还象今天这样不知所谓,寻死觅活!那她就不必再带孩子了!没得好好的孩子,坏在她手里!”
韩老夫人声色俱厉,最后几句说得意味深长。
陈嬷嬷瞅她情状,竟是看也不准备去看卿夫人一眼,不禁也感觉甚是唏嘘。虽与卿夫人并不大投契,然眼看着老夫人这般反应竟是路人不如,世故若陈嬷嬷亦然心生寒凉。但觉老夫人实在太无情了一些!
她暗自一声叹息,应喏后,蹲身给老夫人行过礼领命而去。
既是老夫人的命令,二爷又不在。冬灵同奶娘皆不敢有异议,即使不情愿,亦只能遵命行事。很快,卧房内便只得冬灵一个情凄意切,苦苦守候着她家夫人。
直过了一夜,至天明时分,念卿才在冬灵望眼欲穿的祷告中醒转过来。
“夫人!夫人!您,您醒了!天神老爷!菩萨保佑!夫人,夫人,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夫人您,您可算是醒了!”冬灵抽噎着,胡乱的抹眼泪,欣喜若狂语不成句。
念卿朝她虚弱的笑了笑。旋即缓缓的转动眼珠,四下环顾。
“老夫人让抱小小姐去了东屋。”知道她是在寻找女儿,冬灵赶忙说道。继而将陈嬷嬷带过来的话转述给了念卿。
若是可以,冬灵压根不想向自己的夫人转告那些伤人的话语。只事关小小姐,她不敢有所隐瞒。
念卿听完,愣了好一会。她很清楚,婆母这是在有意敲打她。是要告诫她,不要将自己落水的事告诉爷。以免惹得爷生愧,会更加的怜惜她让她争了宠。惹西院的不快。若她不遵从,婆母就要扣着荷儿,拿她的心肝做文章。
可是婆母委实太不了解她!对她误会太深!念卿惨淡一笑,她怎么会拿这个去“争宠”?
在她绝望慌张的时候,在她的生死关头,在她最需要他,无上恐惧的时刻,他不在。现下事过境迁,又是何必!
“冬灵,你吩咐下去。”她嗓音嘶哑,说得费力:“我落水一事,不可告知于爷!”
她只管得了她院子里的人。外面的她管不了,亦不必她多事,想必婆母早已封了口。
冬灵含泪点头。心里为夫人极是不平!临立冬的天儿,夫人掉进那冰凉的水里,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好容易醒转,却要生生背负这些不公平的事儿!
念卿醒过来,冬灵的庆幸还未及下咽,心便又吊了起来。因为不多一会,念卿便开始了高烧。好在大夫事前有过叮嘱,冬灵衣不解带谨遵医嘱尽心照料。是夜,念卿总算退了烧。只烧退了,却咳嗽不止。
冬灵心里咯噔,担心真若大夫所言,夫人这次溺水会有损了肺经。如果真是那样,可就糟了!她忧心如焚,企盼着二爷赶快归府。二爷要如何问责,她都甘愿承受。只要二爷能早些帮着夫人请来张老太医就成!
第15章
两日后临近未时的当口,韩奕羡携着锦凤与随行的庭毅和几个丫头回到府中。没有稍事停顿,韩奕羡连同锦凤直接去了东屋。他心里记挂卿儿母女,想着赶紧给母亲问过安,再看看俩哥儿,然后便要去北院瞧瞧。
没待走近,远远的他竟似听到了荷儿的哭声。荷儿怎么会在东院?他当下面色一变,心中惊疑。再顾不得迁就身侧锦凤的步伐,迈开大步向前疾行。
锦凤望着他的背影,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只她心里亦很是疑惑,难道她不在的这几天,虞氏竟然带了孩子给老太太请安?抑或是老太太叫虞氏过去立规矩?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不许哭了!听到没有?再哭就把你关进柴房,让你饿肚子不给吃东西!”
屋内俩哥儿一人捏着一只饼由各自的奶娘抱着,好奇的看着祖母训斥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姐姐。初荷站在地上抖抖缩缩,抽抽噎噎哭到打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