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巧皱了皱眉,心中很是不耐!这几天来,这婆子恁地事多!还好巧不巧,每每在她给二爷送汤的时候,这婆子的事就来了!
一会儿让她帮着穿针线,一会儿叫她给哥儿们寻玩具。再或者让她帮着给沏壶茶,帮着给换套衣裳。诚然婆子手有不便,只这屋子里丫头多的是,这婆子偏偏谁都不找,尽使唤她了!
不过是个弃妇的老妈子!成日里拿着鸡毛当令箭,吆来喝去,真当自己是个正经主子了!芳巧心有不忿,但却是不敢不从。不管怎样,那弃妇始终是哥儿们的娘亲。也因此,连带着这婆子跟着狐假虎威,而她做婢子的亦只能忍气吞声!
芳巧提着食盒走去锦凤住的屋子。这一次,这婆子叫她帮着梳头。芳巧将食盒放在外屋桌上,跟着秦嬷嬷进了里间。
尔后,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揭开了食盒。旋即有麦黄色的粉末落在汤里,那手执勺搅了搅。麦色的粉末很快溶解在热汤中,消失无影。
第39章
接连几日庭毅的感觉都不太好。他发现他的爷发怔的次数越来越多,发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这日清晨他看见他的爷,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爷的确人有异样,而事确有蹊跷。
此时的韩奕羡披头散发,赤着脚,身上只着了中衣。他一动不动站在院子里,痴痴怔怔神态呆滞。
“爷!”庭毅心知不妙,立刻走上前失声唤他。
韩奕羡毫无反应,他呆望着庭毅目光空洞眼眸无神。原本清润的一对眼瞳,现在沉黑一片全无焦点,再不见一丝清明。瞅着竟似已不识得人了。
庭毅大恸,眼圈瞬时便泛了红。
爷不对劲!事情不对劲!
庭毅看着他的爷,心头发沉。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的回想。张老太医的医术毋庸置疑,他可是亲眼见证过好些回。杏林国手,老太医当之无愧!
而老太医医者仁心,又一向同二爷交好,与二爷可谓忘年之交,素来相处得宜。其断没有加害二爷的缘由。是以,老太医的诊断,开的方俱不会有问题。至于二爷喝的药,就更不用怀疑。因为都是他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于人。
药没有问题,爷的膳食亦由他安排,所以也没有问题。而爷屋子里的熏香亦然正常。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庭毅皱紧了眉。蓦地,他的神情益发凝重起来。他想到了老夫人每日送来的补汤。可是老夫人又怎么会害二爷呢?
但如果有人中途做了手脚?
没来由的,庭毅马上想起了原西院的那位。他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寒气冒头。愈想愈是惊怒,愈想愈是懊悔。
是他疏忽了!
由于那补汤之前都是老夫人亲自送过来,故而他从未有查验过。直到这几天,老夫人忧思过度生了病,才指派了小厮来送汤。而他却一时大意,没想过要验一验那汤!
如今看来,那汤甚为可疑!
师锦凤!
庭毅死死的抿住了嘴。
此刻,他心中悲愤不能自已,而心中悔痛更是无以言表。
他的爷其实根本不愿喝那补汤。是他因听老太医所言,说他的爷心神耗损,神思有亏致气结不畅。可适当进补一些温中下气的滋补的汤。于是他告知了老夫人,于是他每每苦劝他的爷喝汤。
何曾料想!真真最毒妇人心矣!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爷每次喝的并不多。然转念一想,喝得不多,却让爷变作了这等模样。可见那汤里掺杂的“东西”有多么歹毒!
庭毅不敢再耽搁,给他的爷穿好衣服,束好了发,牵着他就走。只急急赶到老太医府上,却惊见府门前挂起了白孝,而府内哭声阵阵,府中出入的下人皆披麻戴孝,一脸哀戚。
庭毅情知不好,一问果是老太医出了事。昨傍晚老太医应熟人之邀出诊,回府途中不幸出了意外。所乘马车遇上惊马被当场撞翻,重击之下老太医磕到了头,即刻昏迷不醒。弟子们紧急施救了大半个晚上,却终回天乏术。老太医年事已高,伤得又重,没能熬过来已于今晨故去!
老太医一生仁德,却死于非命。庭毅亦大感难过。再看看他的爷木雕泥塑一般呆然怔愣,于眼前一切无动于衷。他不禁悲从中来伤痛难抑,心思沉重至极!
顾不得给老太医吊唁,他马不停蹄牵着韩奕羡往回赶。老太医不能看诊了,他想着去请妙和堂的王大夫。因妙和堂离府不远,兼之,不比老太医府上。庭毅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他的爷患了心疾。是以,现下他要将王大夫请去府里为爷看诊。
走到半途,庭毅突感不妙。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暗里窥伺。这窥伺如此不怀好意,他已感应到一股强烈的阴暗的煞气。庭毅登时身体紧&绷,整个人无比警觉,象一张待发的弓。
待拐弯行至巷道,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十来个黑衣人,似一阵疾风,前前后后将他团团围住。人人手持利器,面目凶狠。围攻阵仗之大好似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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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成了?”
“回禀大小姐,幸不辱命!”
锦凤露出笑容,她晃动指甲,睨眼看向嘴角流血,面上带伤的黑衣男子漫不经心说道:“这一趟辛苦你们了!此番事成,父亲定有重赏!”
“奴才不敢居功!为老爷,小姐分忧是奴才们的本分!”
锦凤慢笑问道:“蓟城那老匹夫可有抓到?”
“回大小姐,暂时还没有。不过请大小姐放心,奴才已派人蹲守日夜不离,只要那姓虞的出现必然手到擒来!”
锦凤面色一凝,顿了顿冷声道:“记住!我要活的!”
“是!奴才明白。”
锦凤站起身走到跪在屋中央,正瑟瑟发抖的丫头身前。
“求,求夫人开,开恩!饶了,饶了奴婢!”
丫头不停给锦凤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虽然情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求生的本能驱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求饶。
锦凤皱眉,不耐道:“你安心去吧!我自会厚待你的家人!”
说罢,她看一眼黑衣男子。男子自后上前拎起吓得软瘫的丫头,一手捂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刺入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