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母亲已然面目全非。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竟至陌生的再寻常不过的老妪。

韩奕羡流下泪来。心中悲意蔓生。

他怔怔的看住母亲,下一瞬,他跪了下来隔着牢门给韩母磕了一个头。

“儿不孝!累得母亲受苦!”

他哽声说完,再连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并不进牢室,再看了看母亲。他折身大步朝外行去。

韩母哭起来,颤声唤他:“羡儿,羡儿!是娘对不你!是娘对不起你!”

韩奕羡没有回头,他直接走出了牢房。

韩母捂住嘴,痛哭着萎顿在地。

“我的儿啊,我的儿!”她心如刀割。

望着站在前方提着宫灯等着他的太子殿下,韩奕羡微是扯唇,露出一抹笑来。

那笑苍凉,尤是悲哀。

第75章

傍晚时分,太子突然带他来探监。他便知不妥。而才将见到狱中情形,他已知确如他所料,殿下果是对他生了疑。

只明知如此,他却不能不来这一趟。殿下势必不会让锦凤活着,可他不想她死于他人之手。他得亲手了结她!

因这是他能对荷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而此刻见到太子,韩奕羡心头泛着苦。或许他能为卿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亦是快了!

“罪民韩奕羡拜见太子殿下!”他屈膝对宁原行拜见礼。

宁原缓缓踱步行至他身前,并不叫起。只看着他淡声言道:“难为你,明明病好了!还肯喝那么苦的药。”

不是不惋惜的。韩二其人委实不一般。若非尹太医误打误撞在他熟睡的当口,替他摸脉,使他不及提防,他怕不是能一直伪装下去。端瞧,尹太医吃惊之下第二次给他把脉,他便已然警醒,亦可见要令他露出破绽有多不易!而尹太医之所以不曾怀疑,只怕是万想不到他能恢复得这样的快!

心病心药医。

最好的医者,最佳的良药不过是辅助罢了。韩二能那么快好,宁原认为更主要的因由是清言。亦由此,他方不能听之任之!

韩奕羡涩然笑道:“殿下英明!罪民不过海底捞月,枉费心机。”

宁原亦是一笑,然笑意浅淡。他笔直的看住韩奕羡,不予迂回单刀直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他问,语气淡冷:“你当知本宫不可能任由你这般呆在清言身边!”

他目光细细从韩奕羡脸上晃过,声调愈加冷凉:“你更该知晓,如今你同她已断无可能!”

韩奕羡笑容涩苦,却是道:“罪民早已不作此妄想!”

不说而今他乃戴罪之身,一无所有。是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可示人的朝廷钦犯。

便是卿儿宁可假死亦要离开他;

便是她现在日日给他喂药,待他温和不失细心。可亦仅止于此,再无更多的亲近。

这些明晃晃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如何还能自欺欺人,如何还敢再奢望将她挽回!

而他之所以好了也不愿“醒”,只是,

韩奕羡面上笑意不在,神情似苦犹悲。他只是实在不舍,实在贪恋她给他的那一些,他无上渴望的久违的温柔。因为他很清楚,只待他清醒,这些温柔他便再也触摸不着,再是抓不住!

何况,他看住宁原亦不兜圈子,直言道:“罪民此生是无望了!可是殿下你呢?”

他直视着宁原,语声怜惜透着酸楚:“卿儿她不易生养。”

他不提太子日后身为一国之君会有的后宫,单是卿儿生养不易,就是不容回避的一道坎!

宫里的女人,最终能倚仗的唯有子嗣。美色在新人辈出,群芳争艳的后宫,实乃寻常微不足道。若没有帝王的骨肉傍身,恁是再高的份位,想要长久的恩宠亦是虚妄!而倘卿儿终不能再生养,就她那般性子,身在后宫无异是一种困囿!

余生漫长,太子的爱又能护她多久!

宁原迎视他的目光,对他言外之意了然于心。

他微是淡笑,口气相当的漫不经心:“不易生养又如何?本宫只管尽心培护庚生就是。”

他盯住韩奕羡慢声接道:“你大可放心。清言她不必生养,本宫亦只会要她一个!”

他对着韩奕羡的眼睛,一字一顿继续说道:“没有后宫,不存在争宠!本宫只要她一个!”

韩奕羡心头大震!他看着宁原说不出话来。

太子这是何意?他是说日后会同卿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庚生,庚生他会是……

须臾,宁原淡淡的看他,再次问道:“你作何打算?”

韩奕羡喉口窒住,顿了好一会方艰涩出声,却是不答反问:“殿下刚才所言,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