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那话又在她脑海里翻腾。是以,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情愿庚生不要与皇室有过多的联系。
她想,可能在皇上眼里,庚生不过是一个瞧着讨喜的小玩意儿。但是贤妃认庚生做义孙这事只怕与太子不无关系!
第76章
院子里,韩奕羡垂下头摸着手里的印章,他眸色黯然,装傻的笑意凝结在嘴角。
宁王出手了。他甚为哀苦的想,这天啊,大约是要变了!
而他,他看着手中的印章,心中涩疼,他能这般呆在她身边的日子亦是不多了……
福如轩内室里,宁原含笑睇着清言神色凝重的脸庞。今日他来此,不为对弈。乃是为了安抚。他料到,她接了圣旨必然会是此番模样。。
“殿下,恕清言无礼!”事关庚生,清言顾不得了,她面色端肃语气忧急:“庚生的事可与殿下”
“嗯,与我有关。”宁原笑着打断她,随即似生怕她听不明白他接道:“正是我提议姨母认下庚生做义孙。”
清言立时着恼。
她再忍不住出声问道:“敢问殿下是那个意思吗?日后殿下要让庚生”
她停了停,未几她微是张嘴,又当即闭上。
这次是她自己说不下去。
“是!正是那个意思!”宁原谈笑的脸色一整,看住她露出很认真的神气:“我以为那一日,我已将我的心意同卿卿说得很清楚。”
他眸色灼灼盯住清言,复道:“我说过,有庚生足矣!我也说过,我会做给你看!”
那个荒唐的猜测被他亲口证实,清言心乱如麻。
“我不同意!”她失声道,面上即刻露出护犊的神情。
“殿下亦说过,原先于皇位无意乃是缘着不喜宫廷争斗,人心倾轧。如此,殿下又何忍将庚生推进那冷酷无情的漩涡!”
清言罕有的失态,憋气得不行。她才不稀罕叫庚生做那劳什子的天下之尊!她只要她的庚生平安喜乐,快快活活!
宁原摸摸鼻子,有一瞬的心虚。庚生这事他擅自做主,确是他的不是。可他没有办法,他得让她看到他的决心。
宁原看着清言,看住她一对秋水盈盈的黑眸,被怒气蒸腾得愈加水润清亮,令他尤是心动又不免暗暗称奇。何曾想,如斯清雅娴静的人儿,真惹恼了她,亦会大冒肝火语声咄咄。
“你先别急!”他下意识又摸了摸鼻子,放软了声哄道:“我向你保证,会给庚生一个太平盛世!”
他说着,又是那柔和却坚持的语气:“我会为他保驾护航,替他将一切都安排周全。让他国库充盈,让他朝堂安稳;让他有可用之人,让他无后顾之忧!”
他温柔的注视清言,续道:“庚生全毋需忧心,只管做个逍遥皇帝!”
清言凝着脸,不吭声。旋即她撇开眼,也不看他,显露沉默的抗拒。在她渐渐恢复淡静的脸容上是一种鲜有的倔强的姿态。
宁原叹了叹气,望着她眸色怜惜,但却并不准备退让。
这事他不能退!
他别无选择。
她畏缩退却,他唯有主动向前。而他选庚生承继大统,并非只为一己私&欲。
选庚生,除了是为打开她的心扉,消除她心中因生养不易,而对感情退缩不前的顾虑。亦因为庚生确是可造之材,且秉性纯良。只要教养得当,其日后定是一位宽和而仁厚的君主。有这样的君主,当是万民之福。
这一日,清言始终不肯再同宁原说话。她也不动,只板着脸默声不语。这副模样落在宁原眼里,却只令他倍感心疼和歉疚。他晓得,她心里定然难受得紧。也定然十分的——
怨他……
不然,一向守礼自持的人,不会如此一反常态。
唉,勉强是不能勉强的!
吓她,他更舍不得。
百般无奈的宁原,只能叹着气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
“你信我,我保证庚生他会是一个快乐的皇帝!而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清言坐在室内,神情怔怔,心头一片迷惘。
而这一年注定有很多人,过不了年。
初冬刚过,已强自忍耐近一年的煊帝,再是耐不住萦绕于怀,终日在他心间灼烧又憋屈的怒火。一道圣旨,短短几十个字便化作了张氏一族的催眠符。
盘根错节而声名赫赫的张氏一脉,被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张府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罪名:意欲谋反!
不会有人敢去深究,张家到底有没有谋反?皇上说反,那便是反了!而逆贼当斩,死得不冤!
但觉终于雪耻报了仇的煊帝,心情委实畅快!寒冬临下雪的天儿,心情大好的他,兴致勃勃不顾朝臣们的劝谏,非要去围场狩猎。
就在围猎的当日,煊帝摔下马,折了腿。伤势不轻。
许是年纪大了,又抑或天太冷的缘故。煊帝的腿好得特别慢。而在这段时间里,宁王日夜侍奉在他身边,任劳任怨。帮他批阅奏折,照料他起居,无微不至。煊帝暗暗观察他,老怀甚慰,终下了决心。
平元十八年春,煊帝宣布退位。被外传挑剔鬼见愁,以致迟迟未能选到王妃的宁王殿下,继位登基。是谓昭帝。
第7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