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卿儿!”他对上念卿的眼睛,疾步冲过去直接跪在她榻前,将脸埋在了她颈间。
念卿疲惫的笑,拿手抚摸他的头发。这后半夜里,精疲力竭的念卿窝在韩奕羡怀里,倦极而眠。
而同样甚为疲累的韩奕羡却是睡不着。他抱着念卿,在昏暗的夜色里想着女儿。心中酸软,充满庆幸。知足而甜蜜。
隔日,刚出生的女婴便有了姓名。因为韩奕羡根本等不及!他先行与岳丈请罪,尔后知会念卿。最终越过外祖,由他给孩子起了名。自此韩家有女,名唤初荷。
小名:珠珠儿。
韩家祖宅,东屋里的韩母得悉消息,当即沉下脸来。她心中失望不已!对一直暗里盼着的她来说,念卿没能生出哥儿,于她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去年听闻念卿坐喜,饶是她一向不喜念卿,亦不由得心生欢喜。她想,若这晦气东西能给韩家生个哥儿,她便退一步,整好也可以借此机会与儿子修复关系。
谁想,韩母脸色难看极了!
倒是她妄想得过了!竟然期待一个丧门星能顺遂她意,为韩家生下子嗣!就那一脸晦气的,自也只能生出一个赔钱货来!
自此一连好多天,祖宅里皆气氛阴沉,十分压抑。与新宅一片欢乐的景象截然不同。韩母阴着张脸,吃不香睡不好,百爪挠心似,说不出的烦闷,说不出的气恨!连带着下人们终日诚惶诚恐,格外的谨小慎微。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二爷的番外也差不多了,待下章见过小宁,二爷的番外便要结束了。之后会有一个小宁的番外。
第86章 番外
即使明知母亲不会满意, 韩奕羡还是着人去祖宅报喜, 知会了一声。而母亲始终沉默的反应, 亦在他意料之中。对此, 他心中有遗憾,但却并未感觉有多么失望。这一世, 他不会冀望更不会强求母亲改变态度。她不喜卿儿, 不稀罕荷儿, 不妨事!她们有他。
而念卿得偿所愿,儿女成双, 心情自是舒怀, 满腹温馨。如此,婆母的冷淡于她委实算不得甚么!
时日如流水,一天又一天。韩府新宅上下, 于温情脉脉其乐融融中又走过了两年。在这两年里, 庚生长成了三岁的小哥儿, 荷姐儿也过了两岁的生辰。而冬灵由韩奕羡同念卿作主许配给了庭毅。韩奕羡专门给他俩拨了个院子,小两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过得甚是和美。
韩奕羡在这两年里, 将家里的生意几乎都交给了庭毅去打理。他则宅居府中, 陪着念卿和孩子们。除此,便是抚琴煮茶,描摹丹青,同岳丈对弈, 与念卿刻章。个中欣然与闲适,实乃畅美难言。只是他这种惬意开怀的心情,在这一日突然收到一张拜帖后,消失殆尽。
韩奕羡俊脸微凝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紧抿着嘴角定定的瞅住书案上的拜帖,心思复杂,不无忐忑。若说锦凤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女人,那么宁王绝对就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男人。而他眼前这张拜帖却正是宁王命人送过来的。
呆然好半晌后,韩奕羡微是扯唇面现一丝苦笑。真真人算不如天算!莫非这也是老天要给他的历练?
今世里,他因不想与锦凤,不想与师家产生任何关联,故而执意与师家交恶,只为与之彻底划清界限。而为了不要再与宁王产生任何交集,他更是毫不犹豫舍弃掉与宫里打交道的生意,将多少人眼红最是有赚头的织锦买卖,全数转让了出去。就为了避开贤妃,从而避开宁王。
何曾想,百密一疏。。
宁王会因为听说他府里印章数量可观,且古朴雅拙很是意趣,而兴起前来拜会的念头……
定是那印石店的陈老板多的嘴,是以才会传将出去,还传进了“印章王爷”的耳朵里!
思及此,韩奕羡心头冒火,凤眸满是懊恼。因为心有顾忌,是以他一直很低调,只是不时的采买印石,难免就有了那透风的墙!而由于一次不慎,叫那陈老板看见了卿儿给他刻印的字符章,那厮当场赞不绝口。
人皆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那厮夸赞的是他家卿儿。叫他听着与有荣焉,心生欢喜。由此,他并未有过于强硬的叮嘱陈老板。以致……
念卿发现她的爷好像骤然间安静下来。笑得少了,发呆的时间多了。且还都是对着她发呆。老怔怔的看住她,眼眸深深。如影随形的眸光,深幽而黯然。竟似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甚或,甚或是不安。
他这种不安表现得太过明显。便是爹爹,冬灵他们都瞧出了异样。她的感受就更深了。除了日间他几乎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侧,夜里他更是将她抱得死紧。那劲头,就跟有谁要把她给抢走了似。
念卿感到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连庚生同荷儿都不能使他得展欢颜!
这日清晨,念卿醒转不急于起chuang,她侧头对上韩奕羡黑黝黝的眸子,摸上他眼下的青影,心疼又担忧。
这是又这么抱着她一夜未眠?
“爷,怎的了?嗯?”念卿温柔的看他,轻轻的问:“可是做了甚么恼人的噩梦?”
她记起刚成亲那会,他也曾有过这般的反常。如斯不安,脆弱的象个孩子。那时他说是做了噩梦,梦见惹得她生气不要他了。如是一想,念卿心头软融,泛着甜意,亦泛着疼。
她的爷呀,也会这样的犯傻。她怎么会不要他呢!他是她的良人,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他甚至比爹爹还要疼爱她。
“爷!”见他只是望住她,不吱声。念卿愈发心疼得紧。她轻声叹息,凑唇轻柔的吻他。
韩奕羡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开始热烈的回应。他细细的回吻,吻遍她整张脸,小狗儿一般。充满了深切的依恋。
没有人能体会他心里无以言表的感受。宁王就象一个结,横亘在他心底。他把这个结深埋于心,轻易不敢碰触。前世那锥心刺骨,又莫可奈何的疼楚,始终存留在他记忆深处。以致于在看到宁王拜帖时,涌现在他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得赶紧带着卿儿躲开……
是的,他竟然想带着卿儿逃走!
上辈子,宁王带给他的阴影委实太过深重,深重得令他心生恐惧。只因卿儿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门。佛曰: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他惧怕一切能带走卿儿的不可抗力——
不治之症,与宁王;
老天爷同皇命。
尽管心中生惧,韩奕羡最终还是决定直面宁王,并且是携着他的卿儿一起。一来他想既然今生还是避不过,不若索性面对的好。他不想自己的余生再困囿于宁王的阴影里。
二来,也是至为关键的,他的卿儿给了他无上的底气。她的温柔,她看着他担忧而盈满怜惜的眸光,这些都是他的底气!事实上,他十分笃定,若非前世里,他有亏于她,先行辜负。那么便当是十个,百个的宁王,亦休想自他身边抢了她去!
只饶是韩奕羡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宁王来府的这一天,当那个雍容俊雅,处处透着高华之气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还是不由自主捏紧了念卿的手。
念卿垂着头,心下暗自困惑。不知怎的,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爷似乎对这位来访的宁王,很有些个忌讳。联想到他近几日的反常,与方才明显的紧张,念卿实在有点费解。因在此之前,她从未听他提及过这位宁王。
这般想着,即使他捏得她都有些疼了,念卿还是乖顺的不动,任他抓握着她的手向前,直待离得近了,韩奕羡方放开了念卿的手。一家人,以他为首齐齐向宁王见礼。
“不必多礼!”宁王面含浅笑,语声清朗而温和:“倒是本王唐突了。”
他笑道:“因听闻韩家主家有印章,藏品颇丰且俱是上佳精品。本王素来心喜这些个雅玩物什,今来了永州知晓了便是耐不住,直想要一饱眼福。是以,贸贸然就来了。叨扰之处还望韩家主见谅!”
这会子,真见到了这位昔日,不,乃是隔世的情敌,韩奕羡心潮翻涌五味杂陈。只他心中思绪纷乱,面上却分毫不显。端神情恳挚,朝宁王作辑笑着应声道:
“宁王爷言重!得王爷来访,韩家有庆,蓬荜生辉。实乃幸甚!只王爷所言,乃是因着外间多有抬举的缘故,个中溢美之词,恐作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