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消息是封锁的,那边属于t国军方和江景鸿的势力,江景峰无法得知江潼恩的消息。
现在知道江潼恩平安无恙,只是手臂骨折,江景峰心里那点复杂的感情更是翻江倒海般涌来。
江景峰买下了当年遇到方晴时的庄园,这里的一切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人都老了,管家也早在几年前就向他递了辞呈。
半拉窗帘的房间里,光线幽暗,只能照见坐在沙发上男人的半截身子。
他低头翻着泛黄的素描本,即便保存得再好,上面也落下了岁月的痕迹,就像他一样,太老了,老到差点忘记了当年那个姑娘的模样。
“先生,这里的风景虽然很好,但是如果被庄园的管家知道你在这里写生,会被赶出去喔。”年轻时的江景峰对着庄园里所种的玫瑰,架起自己的素描本,随便在纸上涂抹,却突然听到花丛里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被吓了一跳,回头的时候,看到鲜艳欲滴的玫瑰花丛里,走出了一个宛如仙女般美丽的女人。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碧色的眼眸如同宝石一般美丽,白皙的皮肤在红玫瑰的映衬下仿佛发着光。
那一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世界再没有比她更美丽的人了。
方晴没有给他留下一张照片,他们的相识这样短暂,却这样美好。
江景峰因为厌恶家族对他的逼迫,离家出走,还叛逆地选择了江家最不喜欢的艺术方向。事实证明,江家不喜欢艺术方向是有道理的,因为他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画画什么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画些什么。
而那个姑娘的脸上却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或许是她的眼睛天生就这样漂亮多情,望着他的时候好像含情脉脉,说话时也轻轻柔柔的。
“初学画画,有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我很期待,你为我画像。”
“这张画得……很抽象,很有艺术气息。”
……
无论什么时候,从方晴那里得到的,都是肯定,即便江景峰心知,他根本不是学画画的那块料。
但只要她一笑,他就觉得,她说的都是对的。
他说不定真的能成为艺术大师。
某天,他来找方晴的时候,被方晴拒之门外,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是他昨天说错了话?还是他冒冒失失的样子太让人讨厌?
江景峰害怕失去方晴,他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他在雨里敲着门,他不相信她这样狠心不让他进去。
门开了,他看到方晴哭肿了眼睛,告诉他,她怀孕了。
江景峰才知道,方晴曾经被坏人玷污了。
他恨得红了眼,抓住方晴的手,头脑一热,他说:“我要娶你。”
现在想来,他没有问过方晴是否愿意嫁给他,就带着慌了神的方晴回了江家。
如果不是像极了方晴的江潼恩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恐怕想不起来方晴的模样,只能记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她值得拥有一切。
江景峰攥着脆弱的纸张,过于用力而出现的折痕像是在他心口划开的一道刀痕。
方晴,你这个狠心的骗子。
江景峰撕下了那张画,想要揉成一团,却怎么也不忍心,最后只是将它展平,夹在本子里,再也没有翻开过。
这些年来,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干了很多阴损事,但他的心里没有一点悔意,他的心早在看见“方晴”尸体的时候就死了。
然而,当他知道方晴不仅嫁给了他的弟弟,还为江景鸿生下了一个女儿的时候,他的心好像活了过来,不仅如此,还是被烈火焚烧一般地活了过来。
原来他的心还会痛。
这么多年里,她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想起过他?对于方晴来说,他到底算什么呢?如果让她知道他在她“死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会不会觉得这样地他尤其可笑?
方晴……江景峰每念一次她的名字,每想起她一次,就像在自己的心上剜下一刀,割得它鲜血淋漓。
“先生,有客人来访。”女佣敲了敲门,恭敬地等待江景峰的吩咐。
江景峰面无表情地把本子放到一边,站起身,往外走去,仿佛他早已经知道来访的客人是谁。
他扶着楼梯扶手,垂着眼帘,从二楼往一楼的会客大厅看去。
水晶吊灯之下,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身穿黑色裙装,左手绑着绷带的江潼恩。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英俊男子。
江景峰记得,这个男子是顾氏集团的前继承人,顾衍之。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江潼恩伸出右手指了指顾衍之的头发。
顾衍之疑惑地挑了挑眉。
江潼恩勾勾手指头,示意他低下头。
顾衍之低着头,微微靠近了她一些。
江潼恩伸手摸了摸他原本就不乱的头发,眉眼弯弯,像是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狐狸。
啊,手感真好。
意识到了什么的顾衍之握住了江潼恩的手腕,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不忍心责怪她,反倒被她传染似的,眼里宠溺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