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策是打小他看着长大的,翁策父母目不识丁,对孩子的培养根本就没有规划,是他觉着翁策这孩子聪明伶俐,便让他去读书,一路扶持着,眼看着到了可以入仕为官的年纪,却出了这档子事,翁以睿很郁闷。
“叔父,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替自己报仇!”翁策咬牙切齿说道,最重要的命根子没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振作了又有何用?
翁以睿说道:“李月舒已经死了,你找谁报仇去?”
翁策一愣。
“月舒她怎么会死的?”翁策震惊问道。
翁以睿冷哼道:“看你的样子,对她还挺有情意的,她对你可没有情意,瞧瞧她对你做下的事……”
翁策道:“叔父你误会了,我的伤不是月舒造成的,是王孝健!我现在只想让王孝健给我抵命。”
翁以睿很意外,李月舒在他面前承认是自己伤的翁策,竟是替王孝健顶罪吗?
“也不必你动手,王孝健现在正在郡守府的大牢里。”
翁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他养伤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叔父,到底怎么回事啊?”
翁以睿便说道:“王家大宴上,李月舒被人害死了,王孝健是嫌疑人,所以就被下了大牢,如果找不到别的真凶,他恐怕就要给李月舒抵命了,这样也好,你的两个仇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你就要振作起来,好好为余下的人生打算。”
“我这样,还能有什么余下的人生啊?”翁策一时悲怆,仇人死的死,将死的将死,这段日子积蓄的仇恨一下子都没有地方发泄了。
“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翁家打算啊,传宗接代的事有你弟弟呢,但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的事得靠你。”
翁以睿的话让翁策不解,“叔父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入仕为官?”
“为什么不可以?你的秘密又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你的父母我也是瞒着的,他们只以为你是得了病,根本不知道你是断了命根。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就是没发生。”
翁以睿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
翁策心头震动,叔父不愧是师长,又教会了他做人的道理。
“当真无人知道吗?”翁策不确定地问。
李月舒死了,王孝健就算也快要死了,可是王家的人总有知道的。
“知道的人如果是活人的话固然可怕,可要是成了死人,不就也不知道了吗?”
翁策看着翁以睿,仿佛重新才认识一般。
叔父真是深藏不露啊。
翁以睿拍拍翁策肩头,说道:“叔父原本打算给你寻一门亲事,好替你遮掩此事,但是奈何没说成,是叔父一时失察了,在这世界上,又多了两人知道了阿策的秘密。不过无论多少人知道,只要是死人,多几个又何妨?反正死人开不了口。”
翁策紧紧握起了拳头,“不知道,这来送死的人是谁?”
“周琰最亲的人。”翁以睿答道。
同在官学读书,翁策怎么可能没听过周琰的名字呢?如雷贯耳才对。
……
周琰揣着一颗怦然跳动的心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梦中全是温圆仪红衫飘飘巧笑倩兮的模样,她捧着一碗热腾腾姜汤温柔奉到他面前,甜甜喊着:“周公子请喝姜汤。”
那温柔的声音,那甜美的笑容,让他沉醉。
他接过姜汤一骨碌喝掉,她又捧过一碗姜汤,他接过仰脖喝掉,她又捧来一碗
于是,梦中,他就一碗接一碗,不知喝了多少碗姜汤,终于将自己撑醒。
在恭桶前站了一泡尿,周琰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哪里睡得着?
昨夜的心有多炙热,都被清晨的寒意冷却了。
他若与温圆仪在春风楼私会,是不是有违圣人教训,有违诗书礼仪?
所以,春风楼还是不去了吧。
可是若不去,圆仪小姐一直在春风楼等他怎么办?她对他有奉汤之恩,难道他恩将仇报让她空等一场?
可若是去了,被人撞见圆仪小姐与一陌生男子私会,这对圆仪小姐的清誉不利。
思来想去,周琰决定起来写信。
申时的时候,让周清携着信在春风楼等圆仪小姐好了。
他在信中感谢她奉汤之恩,也写明不能赴约的种种顾虑,想必圆仪小姐定然能理解的。
周琰便起身写信,并在白天的时候,趁着周娘子上街卖鸡蛋的时候,将信拜托了周清。
周清是个调皮的,很是打趣了周琰一阵。
周琰面皮薄,红了脸,连连给周清作揖,说自己与温小姐并不相熟,千万不要诋毁了温小姐的清誉。
周清也好想见一见这位给兄长奉汤的小姐,按捺着激动心情,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刚过了未时就从家里出发,往春风楼而去。
周清到了街上,一路被街上的热闹吸引,她在街边小摊贩摆的各种女孩子的饰品间流连,忽见隔壁摊贩也有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女在看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