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自己,则裹成蝉蛹状,只留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眼睛闭着,长睫毛却在微微颤动,很明显是装睡。
楼爵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笑意,低声说了句:“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今天累坏了。”
可不是累坏了,贝奚宁悄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所以你快点睡觉吧。
楼爵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他将房间的灯关掉,然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到懒人沙发上,开始工作。
贝奚宁一颗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虽然相信楼爵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到底是第一次跟男人同睡一张床,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结果床上半天没动静,反倒是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贝奚宁又等了一会儿,听着键盘声一直没断,才悄悄睁开眼扫了一下。
楼爵坐在沙发上,正埋头工作。
周围都黑漆漆的,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照在楼爵脸上。他视线向下,眼眸半垂,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贝奚宁才发现,他一个男人,睫毛也是又长又密。高挺的鼻梁在光影里更显立体,脸颊轮廓明晰,帅得一塌糊涂。
真是造物者的宠儿,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无一处不优秀。
贝奚宁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渐渐有点犯困。
她本来就很累,被子里又暖和,慢慢便有点撑不住了。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贝奚宁还在想,楼爵什么都好,就是太辛苦了,这时候还要忙工作,果然能者多劳是真的。
她都没有意识到,她根本不担心楼爵会对她做什么。可能是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也可能是今天他出现得太是时候,贝奚宁在潜意识里,已经将楼爵当成了安全可靠的可依赖对象。
安静的夜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包括呼吸和心跳。
楼爵听到贝奚宁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才从一堆乱码的屏幕上移开视线,转头看了一眼。
贝奚宁确实睡熟了。
楼爵轻手轻脚将电脑放到沙发上,然后起身,鞋子都没穿,赤脚走到床边,蹲下身去看她。
贝奚宁睡得很熟,呼吸匀称,没有了醒着时鲜活的表情,安安静静的模样乖得不像话。
楼爵嘴角不自觉往上翘,看到一缕头发滑落下来,挡在她眼睛上,压得睫毛眨了眨。他忙伸手将头发拨开,然后手指在半空迟疑了几秒,像是想伸手摸一摸,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干,很克制地收回来了。
但楼爵也没离开,而是就地坐下来,盯着床上的人,一直看。
楼爵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要是平时看到这种人,他能一脚将人踹飞。
但他现在就是舍不得离开。
之前一直在想办法救人,很多事情来不及也不敢去多想。现在夜深人静,情绪泛滥,他得看着,看得到摸得着,他才能不那么慌不那么怕。
他的宝贝,就这样看着,就感觉很满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贝奚宁忽然不安地动了动,睫毛簌簌抖动,眉心紧紧皱着。
看着像是做噩梦了。
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天,做噩梦很正常。
楼爵眼神一变,轻轻拍她的被子:“别怕……”
贝奚宁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动作反而大了一点,她伸出手朝空气中毫无方向地乱抓,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求一根救命稻草。
楼爵急忙伸出手,试着去握她的手。
贝奚宁一下子就将他的手牢牢抓在掌心,抓得很紧很紧,紧到楼爵甚至感到了疼。
但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更紧地反握住她的手,心跳微微加速,却听到贝奚宁在说什么。
楼爵凑近了一些,听到贝奚宁在轻轻唱:“贝贝掉河里了,贝贝快淹死了……”
楼爵猛地想起之前陈助理说的故事,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半跪在地上,倾身将贝奚宁连被子一起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事,乖,贝贝别怕,我在……”
他语无伦次,说得混乱,贝奚宁却像是得到安抚,渐渐安静下来,重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晚贝奚宁睡得还算不错,她隐约记得梦到小时候掉河里那次,她想去抓那根水管,却看到了楼爵。
楼爵将她从河里救出来,还抱着她哄,说不要怕,她真的就不怕了。
贝奚宁睁开眼的时候,悄悄脸红了一下。
之所以会做这个梦,倒是很好解释,遇到危险,楼爵出现,是有关联的。
只是,楼爵昨晚就睡在她旁边,不会听到什么动静吧?
她只是应激反应,要是让楼爵误会她对他有什么不轨心思,就尴尬了。
贝奚宁偷偷朝旁边瞥了一眼,眼神一顿。
半边床铺空空荡荡,哪里有楼爵的影子?
贝奚宁翻身坐了起来,楼爵是早起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正在迷惑,就听到门响。
她抬头看过去,楼爵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醒了?”他无比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先起来吃饭,昨天就没好好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