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接近缺口,前面的哥萨克突然回头小声告诉他,缺口被车墙与巨石挡住,他们很难翻越,只能用炮或埋设炸药把车墙炸毁。
叶尔马克有些后悔向城上射了那封信。
此时此刻他很怀疑城内究竟有多少驻军,至少在这座城还属于哥萨克的时间里,他们没有足够劳力把缺口封上。
人们的心思在动摇,有人提出上次进攻伊斯凯尔城时同样的异议,认为城内敌军一定会殊死抵抗,现在他们只有二百人,恐怕很难取胜。
上一次,叶尔马克告诉部下一个道理:大家都是被通缉的罪犯,不立下功勋得不到赦免,就算回去也会被处死,不如最后再拼一下,成功一切都可以得到。
那个时候他们有兵无粮,有进无退。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被沙皇赦免、有了退路,并且后方还占有一座名为阿迪克的小城,屯放足够避冬的粮食。
人们想要后退,但叶尔马克不想,他不愿受这样的窝囊气,刚刚在信上吹过的牛,这会自己退走那成了什么?
那封信会成为敌人的笑柄。
哥萨克们将信将疑,长久以来的威信让人们即使相信不该这样做,还是选择听从叶尔马克的命令。
他们在距离伊斯凯尔城仅有三百步远的距离扫清雪地,集合人们身上的火药,凑出一只够在车墙上炸出个窟窿的土炸药,选出几名勇士,搬着炸药潜伏到城墙根儿。
时间在艰难的等待中缓缓溜走。
城内看上去‘战前动员’已经结束,喧闹的空气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见远方几声并不清晰的笑骂。
这对叶尔马克来说是难得的好机会。
他判断,先前城内的喧闹,是敌军看到那封信后的紧张,随着长时间动员没有发现他们任何蛛丝马迹,如今城内的戒备已趋于松弛,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睡着,就是炸开缺口的最好时机。
除夕夜的雪原上冷风飕飕得吹,有沙皇赐下良好保暖呢绒大袍御寒的哥萨克们背靠背地挤在一起,罩着素布在雪坑里席地而坐,上牙打下牙地打着盹儿。
即使穿了再厚的衣裳,夜里的野外依然极为严寒,他们时不时就要拿起掠夺的马奶酒喝上两口,艰难渡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人们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幻想,也许不单单是幻想还是寒冷带来的幻象,他们期待着伊斯凯尔城里温暖的屋舍,在屋子里点上篝火,烧些热水,泡一泡失去知觉的脚丫子。
突然,也许是首领被冻得受不了,也许是叶尔马克觉得时机到了,他站了起来,等了一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搓揉着冻麻了的双腿,做着冲锋前最后的准备。
命令已经下达,外号叫快腿的哥萨克已经小跑着去向城墙根埋设炸药的同伙传递信息。
突然间,城内传出一阵令人战栗的战鼓声,刹那间仿佛数百人同时发出战吼,在哥萨克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远方的城上蹴然迸发出明亮的火光。
城头四面,所有地方,突然被炸的亮如白昼,还有窜上天的火焰在空中发出炮响。
像成千上万杆火枪架在城头猛地打响,巨大的光亮与慑人心魄的爆炸声,人们只能看见叶尔马克站在雪坑中挥舞手臂,却没人能听见他究竟在说什么。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在向我们射击,他们在四面八方向我们射击!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