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对蛊虫之类的也没有太多了解,但听了杨璟的描述之后,对童儿蛊也有了足够的了解。
若真如杨璟所言,童儿蛊如同胎儿一般潜伏在寄主体内,那么就应该可以感受和探查到童儿蛊的动静。
作为资深老中医,王不留把脉的功夫还是过硬的,而且将这孩子麻倒之后,还能碰触他的身体,通过触诊来确定不少情况。
只是杨璟再一次失望了,因为一番探查之后,王不留只是无奈地皱眉摇头,没有在这孩子体内发现任何异常。
如此忙活了半天,杨璟又亲自检查了这孩子的身体状况,始终没能找到想要的答案,也只好悻悻作罢了。
到得中午,王斗等人从山上回来,也算是满载而归,山鸡等各种野味以及山中的竹笋野菌野菜山精等应有尽有,惹得吴妈笑开了花。
这驿馆已经很多年没操办过婚事,因为玉娇只是袁维道的填房小妾,并非续弦正妻之位,所以并没有操办婚事,更像袁维道用钱在周围村庄买了个暖床的奴婢罢了。
今次是袁书香和银杏的亲事,虽然一家子人最终都要接受审判,但打开了心结,看淡了一切,这场婚事将是他们仅剩的幸福日子,所以他们也格外的珍惜。
对于诸多捕快兄弟们而言,美食的诱惑远比无聊的婚礼流程要更加诱人,在杨璟的见证之下,袁书香和银杏终于正大光明地入了洞房,而外头的捕快们也都开始大快朵颐,享受着酒宴。
杨璟和王不留宋风雅等人坐一桌,袁维道也不敢过来,与吴妈和捕快们一桌。
宗云虽然不戒荤腥,但似乎有些清心寡欲,对肉食并不感兴趣,事实上杨璟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宴席的气氛很热闹,捕快们也吃得爽快,但不管是驿馆的人还是捕快们,似乎都不敢放开肚皮享受肉食的美味,显然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
杨璟早已见惯不怪,摇头一笑,也不再纠结这种小细节,心里寻思着该如何抓住孙二娘,一边则端了半只野鸭,来到了房间。
那孩子已经醒了过来,嗅闻到野鸭的香味,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流口水,活像饿极了的野兽。
杨璟将野鸭放在地上,那孩子双手抓过去,一边警惕地盯着杨璟,一边恶狠狠地撕咬着野鸭。
这孩子与矮骡子一起生活成长,茹毛饮血,自然没吃过熟食,似乎爱上了野鸭的滋味,风卷残云般吃光之后,便朝杨璟呲牙咧嘴,又拍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在命令杨璟再给他一些吃食。
杨璟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但也没有再给他食物,而只是坐在一旁,思考着些什么。
过得一会儿,宗云也来到了房间,见得杨璟在沉思,也不好打扰,直到杨璟回过神来,才朝杨璟问道:“那孙二娘果真会来?”
杨璟看了看那躁动不安的孩子,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了...”
宗云见得杨璟莫名伤感,也有些理解,毕竟孙二娘这么一个能将自己的孩子丢到矮骡子堆里的人,真会在乎这个孩子么,如果真的会为了孩子而冒险,又怎会将孩子丢给矮骡子?
暮色渐渐降临,外头的酒宴还在继续,喝了酒的捕快们似乎已经驱散了心中的阴影,开始享受肉食,宴席的气氛也达到了**,许多人吆五喝六地划拳吃酒,好不快活。
而杨璟与宗云站在竹楼的栏杆边上,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出神。
杨璟看着余晖晚霞,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打小在苗寨里头长大,也没见过爹娘...”
宗云看了看杨璟,又看了看房间里那个孩子,远眺着只剩下一点点的夕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可师父终究是师父,他跟杨璟一样,也没见过自己的爹娘。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么的奇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命运相似的人,似乎跟容易得到缘分的眷顾而相遇在一起。
杨璟见得宗云不说话,自己还像有些自讨没趣,只好转移话题道:“好希望她今晚会来救人...早点解决这个案子,就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终于明白袁书香为何一定要离开了...”
这一次,宗云没有高冷到不理人,而是同样看着夕阳,任由红彤彤的余晖撒在脸上,带着十分肯定地说道:“她会来的...她迟早会懂得,还有很多事情,比白牛教更重要...”
他们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而身后绑着的那个孩子,已经不再呲牙利嘴,只是呆呆地看着夕阳,仿佛那是这辈子见过的最美风景。
因为矮骡子生性阴冷,他们害怕光明,昼伏夜出,他们生活在清凉的洞穴里,从不敢直视阳光。
或许在这一刻,这个孩子才意识到,自己跟矮骡子,是有区别的。
当夕阳彻底被青山吞没,他显得很失望,不过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一些声音,又让他的双眸狂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