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尹笑着朝杨璟问道:“杨大人感觉如何?”
杨璟看了看这场面,也猜到一些,便不冷不热地答道:“托诸位大人的福,性命无碍,只是行动不便,无法见礼,各位大人烦请见谅则个。”
赵京尹本来有心提起,可见得杨璟这般,也不好意思再说,便朝杨璟笑了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杨大人乃国之栋梁,许多事还等着杨大人措置,还是好生歇息吧…”
听得赵京尹如此一说,牟子才和杨敬亭的脸色才好起来,然而那几个老文官却有些坐不住了,挤到前面来,朝赵京尹道。
“赵大人又何必遮遮掩掩,咱们也是对事不对人,这使节团兹事体大,耽搁不得,既然杨大人身子无碍,咱们就该早些赶路,早一日到达临安,便早一日交差,朝廷上还指着使节团办事呢…”
“可不是么,这使节团一日没到临安,名不正言不顺的,许多差事都没法子行动起来,杨大人既然醒了,咱们便上路,这将养身子的事情么,咱们可以多带些人手,带上医官和奴婢,这一路上保管能够将杨大人和郡主照顾得服服帖帖的…”
杨璟心里早有了猜测,这些人对自己可没什么好感,今番屈尊纡贵来探望,多半是为了使节团启程的事情。
按说这些老头儿说的也在理,公私分明,这事情确实无可厚非,但杨璟已经不打算走了,或者说,暂时不走了。
他要将魏无敌和白观音挖出来,今番一定要杀掉这两个祸害,否则这样的事情何时是个头?
“诸位大人说的是,还是公事要紧,赵大人可带着使节团,跟着诸位大人出发便是,至于大理方面,高炽作为护军将领,为保护郡主而死,那是英烈,便劳烦诸位大人筹措护军,护送大理使节团前往临安便是了,大理西海侯段智实足以代表大理使节团的门面,有他随行,也就够了。”
杨璟如此一说,意思很明确不过,他杨璟竟然不会跟着回去!
“杨大人此言何意?你作为副使,自然回去述职复命,怎能不回去?”
杨璟呵呵一笑道:“今番出使大理,赵大人乃是正使,一切功劳也都归于赵大人和使节团,我杨璟只不过区区副使,回不回去又有何分别。”
“再说了,我也不是不回去,眼下不是腿脚不利索,推迟几日再赶回去么。”
杨璟如此一说,众人顿时脸红起来,杨璟这话不软不硬,但却戳穿了好些人的老脸,尤其是赵京尹,耳根子都红了!
按说杨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有些情谊在里头,都该通融一二,回去替杨璟打打掩护,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问题却是,今番魏无敌和白观音挟持大理郡主,使得高炽等人全数被杀,高采芝如今虽然醒了,可失魂落魄,得了失语之症,如那行尸走肉一般,也不认得人了。
这一大摊子事儿,可是要人背下来的,他们前来接洽使节团,也有保卫使节团安全的职责,非但是这些老文官们,赵京尹和地方上的牟子才杨敬亭等人,也都同样有责任。
但最根本的责任在谁?
自然是要推到杨璟的头上啊!
作为皇城司的密探小头子,杨璟本该保持着警觉,可他却中了刺客的计谋,非但如此,这些白牛教的刺客,也都是因为与杨璟的个人恩怨,才迁怒于大理使节团,可以说是杨璟连累的高采芝等人,杨璟又如何能够逃脱这份罪责!
这些人难得找到了能够排挤杨璟的机会,又岂能让杨璟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他们本来就对杨璟这样的武人出身的官员,有着不小的偏见,如今事实证明,杨璟确实只是只懂动手而不动用脑子的蠢物,正好借此机会,将杨璟弹劾出朝堂,再不济也不能让他继续平步青云,鼓动武将而威胁到文官集团的地位!
所以听得杨璟如此一说,众多老头子便不干了,纷纷走到前头来,朝杨璟叱责道。
“杨大人,你好歹也是堂堂从五品的高官,怎能说出如此不妥帖的话来,这回朝述职复命乃是公干,岂能说拖延就拖延!”
“可不是么,杨大人既然是使节团的一份子,就不敢区别对待,若人人似杨大人这般,那整个使节团可不就只有赵大人一个人回去了么!”
更有甚者,直接朝杨璟说道:“杨大人,今番因为你的过失,导致大理使节团损失惨重,护军将领高炽都被杀死,高采芝郡主身边护卫也被灭杀,郡主本人更是身心俱损,杨大人又岂能安之若素,如何都要回去给朝廷一个说法不是?”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终于将那点小心思也都丑陋地抖了出来,杨璟本不想多说甚么,更不想跟他们理论,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横竖都要给个理由。
“本官留下来,正是为了缉捕凶手,给朝廷一个交待,于公,本官乃皇城司江陵府提点,缉捕盗贼恶徒逆反,正是本官职责所在,于私,这些恶贼与本官有不共戴天之仇,本官留下来,正是要给朝廷一个说法!”
那些个老头子也没想到杨璟如此尖牙利嘴,当即被杨璟说得哑口无言,过得许久,才心虚地说道:“这一码归一码,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该先由朝廷来定性,分清责任功过,再考虑其他,至于如何措置凶手,是追缉还是围捕,那也得听从朝廷的安排不是?”
杨璟听得这老头儿如此说话,这分明就是**裸要自己到朝廷背下这条罪名!
此事乃因他杨璟而起,背下主要罪责也无可厚非,但杨璟不能现在回去,如果现在放过魏无敌和白观音,想要再抓他们,可就难于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