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杨璟今番北上带着卫队,人数众多,无法全部安顿在驿馆之中,所以卫队便在驿馆外头安营扎寨,只有杨璟等人入住了驿馆。
洞真与七八个龙山观弟子,住在驿馆后头的平房之中,洞真乃是大弟子,所以他分得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虽然房间很狭窄,但毕竟是私人空间,待遇也不算太差。
这些一排平房只是经过了简单的粉刷,里头的摆设也很是简单,杨璟和杜庶来到平房前面,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看着平房前面的脚印,轻叹了一声。
“这些龙山观的弟子最早发现洞真,虽然第一时间通知了监院陈锡贤,陈锡贤倒是个懂事的老人,没让人进房间,以免破坏现场,可惜这些围观的弟子,却将房门前头踩成了烂地,想要获取那恶徒的脚印,已经不可能了...”
杜庶虽然也是这个朝代的官员,但他并没有像其他提刑官或者推官那般,秉持口供为王的办案原则,用嫌犯的口供来作为办案的依据,而是同样明白足迹对刑侦的意义。
从这一点来说,杜庶在刑名方面的觉悟,已经比其他官吏要高出一个水准了。
“大人,这也是未必,那些个龙山观的道长们,穿的都是道家麻鞋,这些麻鞋都是道观里头发放的,脚印的纹路应该差不多,而凶徒的脚印如果留下来,就会很显眼,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杨璟听得杜庶如此分析,也不由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就轻轻摇了摇头。
即便提取到丁丁杀手的脚印,也只能在抓住他之后,才能依靠对比鞋印来确定是否是真凶,而此时杨璟的用意是通过脚印,来确定凶徒的进出路线。
如今脚印被道士们踩得凌乱不堪,根本无法分辨和确定,鞋印的意义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再者,洞真的功夫并不低,但他的身上却没有防御伤,也就是说并没有与丁丁杀手产生搏斗,所以杨璟敢肯定,凶手绝不是从正门闯入,即便搜检这些脚印,也是徒劳而已。
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脚印的话题,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杜庶的成色罢了,如今看来,杜庶倒是比梁书成之流要精明不少。
杜庶身为一路提刑,虽然对杨璟有着敬意,但毕竟是主官,当即便让手底下的人开始从外围开始拓印那些脚印。
杨璟也没有阻拦他,只是绕到了平房的后头,小心地搜寻地上的足迹,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后面却仍旧没有脚印。
杜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自然要跟着杨璟,平房后头乃是草地,想要留下脚印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这些天都下雨,泥土松软,而驿馆周围的地面又有很多泥泞,所以草地上留下泥印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是杜庶搜寻了一会儿,便与杨璟一样,有些失望起来。
“难道此人真的从正门进入?不太可能啊...”杨璟心里寻思着,又如猎犬一般蹲在地上,一寸寸地搜寻着窗户后头的草地。
而当他检查窗户之时,发现窗户是从里头锁起来的,窗格上的纱纸已经很老旧,并没有破损的迹象,两扇对开窗格已经用木条钉死,痕迹很久,可见窗户被封死好长一段时间了。
外面的“窗台”只有半个手掌宽,是窗框的延展部分,根本就无法站人。
这窗户也不知为何被封了起来,许是太久没有人住,也懒得修理,倒是屋檐下方留有一个小孩人头大小的洞,应该是老房梁被换了地方,留下了这么个洞口。
这窗框上倒是残留着一些水印,杨璟摸了摸,在手指上捻了捻,发现这水渍黏糊糊的,有些像口涎,也有些像鼻涕,旁边是两个梅花模样的印迹,倒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印!
“大人,这是什么?”杜庶跟着走上前来,朝杨璟问道。
杨璟将手指伸到杜庶的面前,笑着道:“要不要自己闻一闻?”
杜庶微微一愕,而后还是嗅闻了一下,那气味有股熟悉的臭味,可杜庶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杨璟也不催促。
杨璟盯着那小小的梅花印迹看了许久,杜庶才恍然大悟道:“是口水?”
杨璟不由笑着点了点头,口水里头有各种蛋白酶以及细菌等,所以口水揉搓之后,会散发出一股臭味来。
只是杜庶越发不解了,若这口水是丁丁杀手的,那此人该是多么扭曲的一种心态,再者,这窗户封闭起来,根本就看不到房中的洞真,他一个人躲在窗户后头流口水作甚?
再说了,草地上并没有留下足迹,而且过了这么久,口水早就干了!
杨璟在窗户上检查了一番,又用手推了推窗户,眸光扫过窗框之时,不由眼前一亮,似乎有所发现,又在草地上搜索了一番,不多时便在草地上找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