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师椅上思潮泛滥了一会儿,叶天收起了心思,起了身。
打开柜子,找出一撂宣纸,又胡乱找了些或方或圆的物事。
把宣纸铺在房屋正中的方桌上,拿起绳头小楷,用那些或方或圆的物事比划着,开始画起了图。
夕阳终于落了山,明月渐悬当空。
叶天点上蜡烛,思维如江河大海,一头扎进方桌上的图纸中,不食不眠。
整整一夜过去,天边微微发白的时候,叶天瞪着血红的眼睛,拿起桌上的一撂图纸,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自言道:“终于完成了。”
出了玉湖西苑,不出百米,便是京城出名的小吃街。
在小吃街上吃了两笼灌汤包,又喝了一碗秘制的糊腊汤,美美的打了一个饱嗝,叶天摸了摸微微滚圆的肚皮,满意的付了帐。
搂着一大撂图纸,叶天来到宫门之前,依例参加早朝。
皇帝的近侍太监李公公一声长嘶,众大臣便鱼贯而入,走进勤政殿。殿内皇帝未至,众大臣站在勤政殿中,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交耳议论。
宋予哲来得有些迟,微微有点喘,一路小跑来到叶天身边,见叶天胁下夹裹着一大撂图纸。便伸出手指着图纸,问到:“这便是,滑轮式钢弩?”
叶天笑着点点头,将图纸徐徐展开,递给宋予哲。
宋予哲接在手中,细细看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深思,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释然,握着图纸的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皇帝徐徐而至,坐到正中龙椅之上,呷了一口李公公端上的清茶,缓声道:“有事上奏。”
宋予哲“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嘶哑的说到:“皇上有福,帝国有福了。”
皇帝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去,听到宋予哲一声嘶嚎,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叶天离宋予哲最近,也被他吓了一大跳。
此时,左边政务院的众臣,看向宋予哲的眼神,分明带着一股嘲笑的意味。右边军务院的众将,个个脸上的表情,也透着一股子轻蔑。
皇帝努力清了清嗓子,说到:“宋会长,朕何以有福,帝国何以有福?说来听听。”
宋予哲举起手中的图纸,大声说到:“叶会长天生神工,已设计出滑轮式钢弩,臣看过图纸,确信能克制俄卡长弓。”
“哦?”皇帝放到茶碗,站起身来,说到:“宋会长,此言当真?叶卿的这个什么轮什么弩,真能克制俄卡长弓?”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宋予哲拜伏在地。
此时,政务院众臣的目光中,嘲笑的意味更浓;军务院众将脸上的表情,轻蔑的神色也更加显露。
一个只会做些钟表农器、快要入土的老头儿,突然心血来潮的演这么一出戏,怕是行将就木、老糊涂了吧。
皇帝也有些犹疑,目光转向叶天,开口问到:“叶卿,如宋会长所说,你的这个什么轮什么弩,真能克制俄卡长弓?”
叶天有些尴尬,先是伸手把宋予哲扶了起来,然后拜首答到:“回禀皇上,这滑轮式钢弩确已设计完成,但尚无成品测试,还需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按图制弓,待有了成品,试射之后,才知能否克制俄卡长弓。”
皇帝点点头:“好,传旨,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停止一切军械生产,全力制造滑轮式钢弩,三日之后,朕要亲自观看试射。”
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
身为厂部监工,阮技几乎将自身所有的才华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弓箭的设计和制造中。军方对第一制造厂生产的弓箭,从来都是赞誉有加。
如今宋会长已经老了,这么多年,帝国一直没有冒出兼具设计创意和制造技术的出类拔萃的工匠。按着旧俗,宋会长一退,他这个监工自然要升一格,顶替会长的位子。最不济,也要先给个副会长,主持第一制造厂的工作,待稍有些年限了再扶正,也好堵上宫里那班大臣的嘴。
此时,阮技用手轻轻抚摸着房间正中一个形似纺车的物事。
那是在去年,帝国第六军团与巴罗边防军对峙的时候,应军方的要求,他主持设计制造的脚踏弓。
此弓最大的特点便是四人同力,八脚齐踏,可发射重达百斤的铁箭。巴罗帝国在南方耀武扬威、横扫丛林的战象团,硬是被这脚踏弓,射得从此元气大伤,十年之内无法再战。
阮技微微笑了笑,眼神之中,溢动着一股发自内心的自豪与骄傲。
脚踏弓、神臂弓、连环弩、火龙弩,阮技顺着墙上悬挂的一个个弓弩看去,那上面凝结着他的才华与智慧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