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出谢慎心中所想,陈方垠咳嗽一声道:“这刘太监可不是一般人,他原先在宫中时便在司礼监做事,深得陛下信任。”
陈老大人话说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似乎在暗示谢慎什么。
谢慎心中一沉,仔细琢磨陈老大人的话。
忽然他如竹笋破土般顿悟!
这刘文既然是司礼监出身说明文化水平很高,应该是重点培养对象。这样的太监即便外放到地方做镇守太监,也多是替天子稽查官员,很有可能将来再调回宫中。
陈老大人是暗示自己多和刘文结交,以借刘文之口在天子心中留下几分好印象?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似乎结交刘文的裨益很大。
纵观大明朝历史,内廷和外朝的争斗都是一出大戏。
而一旦内廷和外朝能够联合起来,几乎可以把持朝政。
毕竟像弘治天子这样勤政的君王不多,如果赶上正德这种放浪形骸的,首辅也和实际的君王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这不是说只有和太监结交才能把控权势,但如果司礼监真的和内阁互为犄角,却是可以真正做到位极人臣这四个字的。
按下这些暂且不提,谢慎又和大宗师闲叙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在官场上混,察言观色是第一位的,大宗师既然已经点到为止,谢慎就没必要再刨根问底的问下去。
至于接下来他要不要去结交刘文,要怎么结交那都是谢慎自己的事情了,与大宗师无关。
换句话说,大宗师陈方垠只是一个递话的人,他也不想过多的牵扯到谢慎和刘太监之中。
今朝喜来今朝乐,谢慎好歹也是科试第一,加之两位好友都通过了科试的考校取得了乡试的入场券,如果不好好聚在一起吃顿酒席,似乎对不起上天眷顾。
却说三人相约在王家用晚饭,王守文自然早就命长随去叫了一桌酒席。三人在院子饮酒就食,把酒问月好不快哉。
微醺之际,王守文朗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慎贤弟,今天我们可都得放开来喝!”
谢慎讪讪一笑道:“守文兄,不过是一场科试,你是不是过于欣喜了......”
王守文却是蹙着眉头道:“慎贤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别看这只是一场科试,但能够通过的人却不多。能够考中秀才在县学进学的哪个不是人中翘楚,为兄能够从中跻身而出实属不易。稍稍庆贺一番又有何不可?”
谢慎只得心中慨叹自己说错了话。
是啊,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所给予的期望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王守文是世家子弟,本身学问又不算出类拔萃,能够获得乡试资格就已经是很值得欣喜的了。
可谢慎却不同,他是寒门出身,要想出人头地只能靠硬实力说话,如果连乡试都参加不了可以说就废了。所以谢慎从来没有把参加乡试作为一个目标,在他看来能够顺利参加乡试那是理所当然的。
见气氛有些尴尬,谢丕忙出来打圆场。
“这本是大喜事,两位大哥又何须计较,饮酒,饮酒!”
谢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王守文则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酌了一小口。
小小尴尬化解,却是有王家长随小跑着来到王守文身旁附耳低语了一番。
王守文闻言大喜道:“二位贤弟,可知谁来了吗?”
谢慎淡淡道:“难道是红颜知己?”
王守文拍了拍食案道:“知我者,慎贤弟也。不错,就是沈娘子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