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绥默默捏起了小拳头:善变也是被你逼的!
夜已深,楚悖把她送回住处:“宝儿这几日要乖。”
“阿瞒哥哥不能常来了是吗?”萧宝绥从窗子跳了进去,忽然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回自己的屋子也要翻窗。
明明就是自己的屋子啊!
“最近忙一些。”
她凝视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想起那晚他抱着她,坐着睡了一个多时辰。
一定很辛苦吧?
萧宝绥想了想,手撑在窗台上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以往父亲事务繁忙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做的。
她没敢看他的表情,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关窗。
“啪”的一声,就快要关上的窗子被人挡住,萧宝绥一愣,下一刻就被揽住腰往窗外提了提。
“礼尚往来。”楚悖低声,俯首啄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片刻,他松了手,呼吸微粗,眼眸情绪晦暗不清。
萧宝绥红着脸关窗,背过身去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酥麻微痛,好像有些肿了。
她哀怨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恨不能打死之前那个吻他脸颊的自己:哪里有绵羊在狼面前晃的!
楚悖站在窗外,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少女的甜香好像还萦绕在周围,他喉结上下滚动,忽地轻嗤:险些失了控……
*
“萧女史起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萧宝绥忙放下手里的白糖糕去开门。
“宋嬷嬷,什么事竟亲自来了?”她把人请进去,斟了杯茶给她,“嬷嬷用早饭了没有?我这有些小点心,您要是喜欢便一起吃些吧?”
宋嬷嬷接过茶沾了沾唇:“我已经用过了。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些御前的事情,女史最好记清楚些。”
萧宝绥见她面容严肃,不禁挺了挺脊背正襟危坐:“嬷嬷您说罢,宝绥会仔细记在心里的。”
“皇上身边有伺候惯了的老人,也不用你端茶倒水。平时当差只在边上的耳房里调调香便可,切莫随意走动,若是犯了什么忌讳,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宋嬷嬷顿了顿道:“紫宸殿后的莲花池和后侧方的格子院是禁地,不可靠近。去年有个小宫女好奇去看,正巧被皇上撞见。皇上龙颜大怒,当场就发落了她。”
莲花池?格子院?
萧宝绥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收紧:那里莫非是长姐住的地方?
“靠近半步就是这个下场,你可明白了?”宋嬷嬷见她走神,敲了敲她身旁的桌子提醒。
“宝绥都记下了。”萧宝绥回过神来忙应声点头。
宋嬷嬷又交代了几句皇上对香料的喜好,又随意抽查了几条规矩,见她答得流利也不再多待,起身便走了。
萧宝绥送走了宋嬷嬷后,呆坐在屋中满脑子都是昨夜见到的那座莲花池。
长姐喜食莲子,平素也最爱画莲花,喜欢的颜色也是碧色。
莲花池……
萧宝绥猛地记起了什么,骤然站了起来:莲花池!以前入宫赴宴是家常便饭,从未听说过紫宸殿后有什么莲花池,那座莲花池明明就是在我入宫不久后建的!
是为我长姐建的!
她又哭又笑了许久,以至于下午未时去当差的时候,宋嬷嬷和冯总管见了她那肿的核桃似的眼睛都吃了一惊。
“可是有人欺负姑娘了?”冯和知道格子院那位与萧宝绥关系匪浅,对她也很客气。
“没有。”萧宝绥连连摆手,“是我择床,昨夜有些没睡好。”
宋嬷嬷扫了她一眼,显然是觉得她没说实话,毕竟她早上去的时候萧宝绥的眼睛还好好的。不过,她也没打算多过问。
“既然如此,姑娘就在这配香罢。”冯和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喏。”萧宝绥屈膝行礼,把人送走了之后便开始兴致勃勃地瞧了瞧桌子和架子上的香料,漆黑的眸子闪闪发光:都是上上品!要是赵掌饰看见了这些香料,定能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
*
御前倒是比她想得轻松。当完了差还能去帮着霍安如和赵阑瑛两人收拾收拾东西。
等萧宝绥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没急着进去,凭着昨夜的记忆大致找了找莲花池的方向。萧宝绥远远望着,只要一想到自己同长姐站在同一宫殿的地上,便会无法抑制地弯着唇角。
月儿隐在薄云中,墙壁砖石都洒上抹澄澈光辉。
萧宝绥看了良久,直到自己觉得冷了才推门进去。
她躺在床上,时不时地看两眼窗子。屋内屋外都是静悄悄的,连映在窗上的枝杈阴影都纹丝不动。
萧宝绥感觉眼皮逐渐沉重,也没挣扎便睡了过去。
她做了好长一段梦,从幼时跟着长姐学字起,一直梦见长姐在死牢中斩钉截铁道:“我是家中长女,焉有为了让自己活命便舍弃了妹妹的道理?”
枕侧逐渐一片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