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声渐无,萧宝绥望着楚悖拭去刀上血迹,潇洒凌厉地收起。
那个男人咧出抹笑,凌空踏着冷风朝自己而来。
她被他揽着腰牵起,那双黑眸褪去杀意,熠熠生辉带着兴奋:“杀光了,宝儿可有奖励?”
萧宝绥踮脚,印在他唇上,笑意盈盈地开口:“行嘛?”
“不够。”
男人低哑声音混着凉风,如甘泉雨露落在她的心头。
唇上一冷,熟悉的血腥冷冽味道逐渐将她吞噬。
萧宝绥眼光迷蒙,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缓缓闭上双眼,任由他引导缠|绵。
半晌,她靠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呼吸仍是乱的。
“阿瞒哥哥,你方才说的还作数吗?”
“自然作数。”楚悖抚着她的背,眸中升起血色,“等我杀了容甄给你做聘礼。”
“还有孙仁善和昌平侯府。”
“好。”楚悖慵懒地应着,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月华楼东侧的那条阴暗小巷,“陆清棣呢?”
“自是包括他。”萧宝绥迟疑一瞬,仍是开了口,“我萧家满门人命,自是也要他昌平侯府满门来换。”
“一个都不能少。”
楚悖低头,看着乖巧趴在自己怀中的少女,软糯的声音说起杀人全家的事,就好像平时聊家常一样稀松平常。
薄唇缓缓扬起,把人拥得更紧。
这样的宝儿,他好像更喜欢了。
小巷中,青松翠竹似的身影重重一晃,颓然跪在地上:她都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
因着楚悖有些忙,萧府旧宅的守备也不算完善。趁着清晨空闲时间,他把萧宝绥送回了宫。
“过些日子是春狩,我会让皇上把你给带上。”
“自我入了宫,再没去过了。”萧宝绥闻言有些开心,她自小就喜欢骑马,祖父和父亲为着让她开心,是请了名师仔细教导的。
她高兴得脸上都是喜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楚悖的脸颊:“阿瞒哥哥最好了!”
宫人三两而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将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楚悖捉住她的手,瞧了瞧她的脑袋瓜儿,“老虎的胡子都敢碰了。”
“那也是你纵着我的!”萧宝绥笑着,明媚笑意宛如太阳,让人觉得有些晃眼。
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又捏了两下,转身跑进了紫宸殿。
楚悖望着那个连背影都万分娇俏可爱的少女,“哧”地笑出声。
萧宝绥回了住处,抿着笑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楚悖。
她又坐起,忽然有些惆怅。
明明刚分开只有一小会,便就想他了……
萧宝绥扁扁唇,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楚悖会想把她的骨灰带在身上。
她摇了摇头,晃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起身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展开一张宣纸。
萧宝绥缓慢地将镇纸压上,磨墨提笔,缓缓勾勒出一个凌厉的线条。
许久,熟悉的轮廓跃然于纸上。
她看着纸上的人扁了扁唇,虽有几分神韵,可却不是真人。
萧宝绥托着腮,兀地想起和楚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皑皑白雪洒了一片鲜血,他提着绣春刀问自己看没看够。
寂静的室内响起两声娇笑,一对梨涡甜得像桂花酿。
房门陡然被人打开,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楚悖“唰”地抬头看去。待看清楚是谁后,眉梢上的喜色微微淡了些,但仍是高高兴兴地起身迎了过去:“如姐姐!”
“瑟瑟回来了!”霍安如奔了过去捏捏她的小脸儿调侃道,“以为我是楚大人吧?”
“哪有!”萧宝绥软软地反驳,却是没什么说服力。
“得了吧,你的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霍安如点点她的额头,嬉笑着拉着她坐下,“你走得倒是轻巧,却苦了我。□□完宫女还过来帮你打扫房间,用别人我又信不着,天生的操劳命。”
“哪里是操劳命?明明是高门主母的命!”萧宝绥笑眯眯地哄着。
“楚大人都带你去哪里了?”霍安如久未出宫,也十分想念外面的鲜活热闹。
“也没去哪里,时间太短,也来不及。”她说着,忽然莞尔一笑,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如姐姐,他为了我,向皇上讨要了萧家老宅。”
“真的!”霍安如闻言,高兴的声音都高了许多,“楚大人对你当真是上心的。”
“嗯!”萧宝绥点点头,喜色控制不住地从眉间眼底渗了出来,“他还把我以前的贴身婢女找了回来,依着她的话修整了宅子,跟从前一模一样。”
“可惜,只找回了一个。”她叹了口气,语气渐渐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