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成仁也轻叹一声,朝李秘道:“也只能如此了,你们且跟我来吧。”
那朝奉一直在旁边战战兢兢陪着,如今见得关成仁要走,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关成仁却朝他骂道:“还不准备个安静点的房间!”
朝奉也是心叫苦不迭,脸却不敢怠慢:“是是是,县太爷和李大人且随我来!”
李秘见得此状,也是呵呵一笑,朝关成仁道:“大人何必舍近求远,在这芝冈兄的房里一叙便好。”
关成仁见得那简陋的丙字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知道熊廷弼才名的,刚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有了归宁郡主出头,他也想补偿一下熊廷弼,便朝那会馆嘲讽怒叱道。
“同样是武举士子,你这会馆鼻孔朝天还是怎地,住在这等陋室,如何能安心温书!”
“是是是,是小人招呼不周,马给熊先生换个等房……”
熊廷弼闻言,也是脸色大好,不过他却不是因为换了等房而欣喜,而是因为他见得李秘仅仅只是一句话,便能达到如此效果!
李秘是看透了关成仁的心思,更是看穿了那朝奉,才能够如此举重若轻,毫无痕迹解决了问题,由此可见,李秘的心思是多么的可怕!
朝奉一面让人给熊廷弼安排房间,一面将关成仁和李秘等领到了一间雅房,又让人奉美酒佳肴,这才退了出去。
关成仁也是急急忙忙过来,闹腾了小半夜,便招呼李秘和熊廷弼先填饱肚子。
李秘和熊廷弼都不是装模作样的人,竟然也不客气,在他这个江夏知县的面前胡吃海喝,风卷残云,桌很快一片狼藉,看得关成仁也是哭笑不得。
待得吃饱之后,李秘才与关成仁谈起这案情来。
“李知事,这吃也吃饱了,先谈谈你对这案子的看法吧。”
李秘其实也早想过这个问题,沉思了片刻,便朝关成仁道。
“早先我问过那个老郎,这石头蛊长则三五年,则三五月,短时三五日,才会发作,也是说,康纯侠最起码也是三五日前被下的蛊,有可能时间更长,所以调查的重点不在会馆,只能是……”
“康家!”关成仁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自然也能够顺着李秘的思路,一直想下去,也得出结论了。
这豪门大阀之肮脏龌蹉的事情也不少,康纯侠被家里头下蛊也不是不可能,偌大个家族,下百来口人,有亲有疏,想要调查也不容易。
不过到底是定下了大方向,可以说是不错的进展。
“既想从康家查起,李知事接下来想如何去做?”
李秘早有腹稿,便朝关成仁道:“眼下老太君心切孙儿,若知道案子是在康家发的,必然会勃然大怒,觉着在下不安好心,所以咱们暂且不能跟老太君说起……”
“即便要说,也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康纯侠确实是在家里蛊的,如此才能让老太君心悦诚服地配合咱们调查。”
“我打算再找那老郎了解一番,若他能够确定蛊种被种下的确切时日,再盘查康纯侠这些日子的行踪,便知道他具体在何处被下蛊,也不怕康老太君质疑了。”
李秘如此一说,关成仁也频频点头,他可不像康家老君,这老婆子对李秘已经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即便李秘表现再好,也不可能马得到她的认可。
可关成仁却不一样,他是知县,他也查过不少案子,李秘只根据如今少得可怜的信息,便能够确定调查方向,甚至定下方案来,目的性极其明确,有理有据,那是一般熟手都没有的,足见李秘确实有着真才实学!
“好,既是如此,你便留下来打个头阵,本官也先去看一看康纯侠,探一探老太君,提前给她吹一吹风,明日有了线索,咱们再一并行动。”
关成仁如此表态,李秘也放心下来,待得关成仁离开,李秘便与熊廷弼一道,去找那老郎了解情况。
不过才走到半路,熊廷弼却朝李秘道:“李兄,有个事情只怕你是不知道,这老郎虽然说得出石头蛊的来历,但医者与蛊师从来都是死对头,一个治病救人,一个下蛊坑害,老死不相往来,再找那个老郎,只怕也问不出蛊的具体时辰……”
李秘闻言,也不由点头,但很快便是心头一喜,朝熊廷弼道。
“芝冈兄如此一说,想来必有良策咯?”
熊廷弼也呵呵一笑,朝李秘道:“良策不敢说,但小弟认识一个人,对巫蛊之道确实有着不少认知,只是此人素来不被认可,甚至被污为邪魔外道,旁人避只有恐不及,怕污了李兄的良名……”
李秘哈哈一笑,朝熊廷弼道:“能够让芝冈兄倾心结交之人,又怎会是邪恶之辈,咱们这便去拜会,让我也交个朋友!”
熊廷弼见得李秘如此,也是心头温暖,毫不犹豫便带着李秘离开了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