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押司略微过目,快速浏览了李秘的办案方向之后,更是频频点头。
李秘不懂古,对那些绉绉的字并不擅长,所以写的都是大白话,通俗易懂,也不需押司再翻译给那些捕快和衙役,倒是省了不少事。
押司又将卷宗交到曹司手里,曹司送到宋知微这厢来,众人层层看过,都觉着高效又稳当,对李秘的能力也是刮目相看。
眼下李秘走出签押房,这些书吏和馆吏们,也都不再敌视,有些曾与李秘相识的,眼下也是颔首微笑,算是招呼。
李秘本没甚么架子,也不高冷,一一回应,便走出大堂来,点烟杆子,瘸着腿子慢慢走,慢慢抽着烟。
出了理刑馆之后,李秘便往府衙的膳堂走去,这膳堂也是有规矩的,似知府同知等人,若是留在这里吃饭,当然是单人套餐。
而寻常书吏只能吃大锅饭,不同等级,饭食优劣也不同,李秘是九品知事,本只是两荤一素一汤的标准,可他在养伤,陈和光或者宋知微该是提醒过膳堂,菜色自然与别人不一样了。
也好在其他人都已经吃完,李秘到时,膳堂里头已经没多少人,伙夫厨娘们见得李秘过来,赶忙重温饭菜,给李秘端了来。
李秘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给自己开小灶,再加又临近年关了,便每人赏了几十钱。
膳堂是可以正经捞油水的地方,大半都是官员的亲属在操持,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人也是惯熟了手脚,不与李秘客气,欢欢喜喜接过了赏钱。
这些小钱对李秘不算甚么,但对于这些人而言,已经是非常丰厚的赏钱了。
本来知府叮咛他们给李秘开小灶,他们心里也不敢有怨气,这也是给他们表现的机会,能拿到赏钱,对李秘更是殷勤。
李秘对美食也没甚么特别需求,又不懂品味鉴赏,这膳堂请的是地道的苏州厨子,味道那是极好的。
不过那些官员们来吃饭,一个个都端着斯人的架子,便是好吃也绉绉说几句,反倒是品头论足,指点菜色,一个个化身美食家,如何如何才能更好吃云云。
李秘虽然食不言,只顾着埋头吃饭,但他大口吃饭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都流口水,这也是对厨子们最大的肯定了。
从膳堂出来之后,李秘也是心满意足,正打算回签押房继续奋斗,却听得衙前有人吵吵嚷嚷,横竖刚吃饱,便走过去瞧了一眼。
但见得一短袄汉子,正在衙前叫屈,今日并未放告,衙役们自是要阻拦,双方里争论起来,难免推推搡搡,那短袄汉子被推倒在地,好事者又来声援,说衙役狗仗人势,在一旁叫骂着,渐渐也热闹起来了。
李秘毕竟是当差,今日穿的是绿色官服,本只是看看热闹,想听一听事情来去原委,结果那汉子见着李秘,便不顾衙役阻拦,撞了进来,抱着李秘大腿,便求告道。
“青天老爷可要给小人伸冤呐!求求大老爷为民做主!”
李秘腿本来有伤,被他这么一抱,牵扯到痛处,也是呲牙咧嘴,不过见得此人哭得可怜,也便弯腰将他扶起,朝他说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为了哪般?”
衙役们自是认得李秘的,这可是知府和推官大人面前红人,如何能让这些个贱人给冒犯了!
他们当即涌来,将那人给扯开,用水火棍给架住,朝他骂道:“大胆刁民,岂敢冲撞官爷爷,讨打是如何!”
李秘见得此状,也没有怪罪衙役的意思,毕竟他也做过快班衙役,知道这差事的苦处,便朝衙役们道。
“几位大哥费心了,也是无妨的,让他起来说说,这般闹腾是为了甚么事体,能解决也帮你看看,省得整日里来闹,推官大人见着了需是不好看的。”
李秘如此一说,衙役们也觉得有道理,便将那汉子给放开来,那人见得李秘好说话,也是一个劲儿感激。
李秘捏了捏他的肩头,朝他说道:“你且先平复下来,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眼下本官给你这个机会,便该把事情说清楚,如何还哭哭啼啼婆婆妈妈,若只是这般,又如何能叫屈伸冤?”
李秘如此一说,那汉子果真不再啰嗦,抹了抹脸面,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朝李秘跪下道。
“我家婆娘被人害死了,几次告,祈盼能捉拿凶犯,却不见批点,还望大老爷为我做主!”
李秘闻言,也不由怪起来,既然有人报官,为何没有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