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陵?”
李秘听得此言,心难免涌出一股不安,不禁想起了徐庶曾经说过的那番话。
李秘试探着问了一句道:“不知王公公找赵广陵有甚么事?”
王沐德没想到李秘竟然敢探问细密,当即板起脸来:“爷儿们是苏州镇守,那是代天子巡守的勾当,做甚么事难道还要向你个小小理问禀报么!”
李秘也皱起眉头来,朝王沐德道:“这里可是理问所衙门,王公公要巡守天下,自是哪里都去得,只是到了理问所衙门来,最后若每个说法,王公公怕是脸不好看呢!”
李秘本不是个阿谀奉承之人,对王沐德这种人也没什么好感,完全没必要低声下气。
而且李秘其实已经猜到了王沐德此行的目的,若他好言好语应付李秘两句,李秘也放他们进来了。
可这王沐德仍是如此傲慢无礼,李秘心里接受不了了。
李秘虽然只是从七品的副理问,但在官场交游广阔,连莫横栾都与李秘称兄道弟,南京方面应天府尹都欠着李秘人情呢,李秘完全没必要受这王沐德的鸟气。
王沐德本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他今次过来其实并没有得到皇帝的旨意,只是他自作主张的想法,真要闹起来,他可承受不起,此时便朝李秘服软道。
“李大人言重了,爷儿们只是过来找赵公子说两句话,又不是来监察政务,何必劳师动众的……”
李秘也知道这种事情是躲不过的,虽然他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王沐德自作聪明,但到底是不能拦着,不让他见赵广陵,也只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李秘正打算放了王沐德进去,此时赵广陵却从里头走了出来,朝王沐德道。
“王公公找我?赵某可是遵规守矩的良民,王公公这么大的阵仗,可是要吓到赵某了。”
赵广陵也果真是帝王家出身的,言谈举止自有贵气,若是换了别个,见着镇守太监这等凶神恶煞般的存在,要么点头哈腰阿谀奉承,要么是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的。
这市井间有些人没有官场身份,却同样尊贵无,自然便是那些名门望族,而有些家族没有高官显贵,也没有坛巨擘,更无江湖枭雄,但却人人敬畏,那才是特殊的存在。
如孔家圣人的后裔,衍圣公府的子弟,如赵广陵这样的正统汉家帝王后裔等等,无论朝代如何更迭,朝廷对他们都是极其优待的。
这种现象在后世同样存在,不少国家虽然已经实行了民主制度,但仍旧保留皇室,仍旧供奉这些皇室。
这些皇室虽然没有从政,但在民间却同样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虽然只是象征意义的存在,但却仍旧 无法忽视。
这在古代也同样如此,类似刘禅这种,类似陈后主李煜等等,虽然亡了国,但朝廷也仍旧善待他们。
但凡种种,也闲话休提,赵广陵这样的出身,面对王沐德,拿出这气派来,王沐德自己都缩了一半了。
不过他到底是打定了主意来的,见得赵广陵,也笑着道:“赵公子说的哪里话,爷儿们自是知道的,只是有几句话想提醒一下赵公子,还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其实王沐德的想法也不难猜测,赵广陵参加武举,虽然带着玩闹的性质,但武举是国家选材的大事,容不得儿戏,赵广陵的身份要紧,虽然过了这么多任皇帝,早已不再禁止他们参政从政,但这些家族素来小心谨慎,从来不会去沾碰官场。
可今次赵广陵却要打破这规矩,事情又发生他王沐德的地头,若皇帝不在意也罢了,可如果皇帝不高兴,首先要问责的是他这个镇守太监啊!
毕竟镇守太监的职责摆在台面,若不是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王沐德也不会如此紧张地主动来劝退赵广陵了。
赵广陵其实早料到会有今日,只是这王沐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勘验身份的节骨眼再来,这很气人了。
如果他早早过来警告,赵广陵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去温书练功,更不会对考试产生从所未有过的期待。
他毕竟是出身金贵的公子哥,一直以来也没能有甚么事情,来检验他的才能,更没甚么大事能够满足他心的成感。
可自打认识李秘之后,与李秘经历的这诸多事情,凶险非常,甚至还要玩命儿,但他最终还是做成了,这给了他足够的成感,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冲着这一点,跟着李秘是个不会让人后悔的选择,既是如此,早先决定要参加武举考试,也同样是这么样一个选择,又岂能半途而废!
只是如今镇守太监找门来,赵广陵也有些迟疑,到底是坚持本心,排除万难去考试,做好准备迎接考试过后极有可能接踵而至的诸多麻烦,还是此打住,偃旗息鼓,灰溜溜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