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阳光如一根根金针,刺在了左黯的皮肤。
他的皮肤满是口子,海水被晒干之后,结成了盐,糊在他的伤口,仿佛千万只铁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身体。
然而他只能躺在这块大船板,随波逐流,尽可量积攒着所剩不多的体力。
军械库三面的悬崖,只有那些犯了死罪的人,才会被丢下去,无一生还。
而为了活命,左黯在引爆了军械库之后,只能从悬崖跳了下去。
悬崖下方是礁石,礁石满是牡蛎之类的锋锐之物,左黯用自己的宝刀,插入到悬崖峭壁,挂在了峭壁之,希望能够躲过爆炸。
然而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大,悬崖受到了震动和冲击,他如同镜面的丸子,从悬崖峭壁一路滚下来,若不是他身穿着皮甲,只怕早没命了。
即便如此,他也是死里逃生,只能趴在这漂浮的船板,但凡一点点动作,都会扯开身的伤口,他已经没有多少鲜血可流,眼下也只能听天由命。
他也不知道自己漂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完完全全是生死有命。
这样的状况在黑牢里还要恶劣,在黑牢里头,他到底还能凭借自己的手段来求生,可如今这个状况,他确实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海鸟停在了他的肚子,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他一闭眼,海鸟会把他当成尸体,啄开他的肚子,拉扯他的肚肠一般。
左黯的刀已经遗落在海,火枪也已经泡湿,成了他的累赘,让他丢海里去了,此时的他手无寸铁,即便忍痛动手,反应也不会这么快速。
咬了咬牙,左黯只能默默地闭了眼睛,将体内的气息长长地吐了出来,他的胸腹也快速瘪了下去,迟迟不再鼓起来。
海鸟等待了很长时间,发现胸腹终于不再起伏,似乎已经判定了左黯的死亡,于是它开始啄着左黯的肚皮,伤口裂开,鲜血溅射,鲜红的肠子便露了出来!
见得这肠子露出来,海鸟便嘎嘎叫了起来,正要下嘴去啄食鲜美的肠子,左黯却陡然睁开双眸,快速吸入一口气,闪电出手,死死扼住了海鸟的脖颈!
生怕海鸟挣扎之时,锋锐的爪子会撕破自己的肠子,左黯长久积攒的一点点力气,终于是迸发出来,一把拧断了海鸟的脖子,将鸟头给扯了下来!
左黯将海鸟放到嘴边,含住断掉的脖颈便开始吸吮温热的鲜血,喉头耸动,咕噜噜地大口咽下,没有浪费哪怕一滴!
在黑牢里的经历仿佛又浮现在脑海,吃生食已经是见惯不怪的事情,左黯也是驾轻熟了。
除了无法消化的骨头和爪子以及羽毛,这只鸽子大小的海鸟,左黯是半点都没有浪费。
他将海鸟爪子外面的硬壳给掰了下来,忍痛将硬壳刺入肚皮,弯曲的爪子硬壳如别针一般,将他的肚皮牢牢缝合在了一处。
左黯终于是耗尽了力气,这次他是真的昏死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里的鸟血鸟肉化为了能量,左黯才幽幽醒了过来。
他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伤口也在恶化,但好歹还有一口气,如今又终于有了些力气。
他没有坐起来,因为这样会消耗力气,他只是稍稍转了转身,开始用指甲撕扯腐朽的船板。
虽然船板是他最后的依靠,若没有船板支撑,他会落水,但他还是撕扯腐朽的木板,因为船板里会有船蛆,这是一种肥硕的大虫子,若能找到,他能补充大量的能量了!
船蛆确实挖了出来,但它的样子实在太恶心,这种没有眼睛的肥虫子,头顶有个满是细牙的口器,这是最恶心的一种虫子,寻常人见着都会做噩梦。
然而为了生存,除了那一点点口器,左黯是半点不剩,一口咬开有些韧性的外皮之后,绿黑色的汁液迸了出来,古怪又反胃的腥气涌入口鼻,然而左黯却是强忍着,全都吃了下去!
虽然恶心,但船蛆毕竟是虫子,富含大量的蛋白质,再加那只海鸟,左黯终于是有力气坐起来了。
他从破烂的衣服扯下几缕细线,用手搓绞成一条细绳,绳头绑着那船蛆的口器,而后丢进了水里。
没过多久,一群马鲛鱼便盯了这仅剩的一点点船蛆,左黯觑准了时机,没费多少力气抓了一条。
这条马鲛鱼有半截手臂那么大,左黯终于是看到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到了翌日,那块船板已经开始晾晒鱼干,左黯身的伤口,也用鱼刺一处处钉了起来。
鱼刺晒干了会变硬,新鲜鱼刺却柔软而坚韧,有着不小的可塑性,左黯利用这个特性,终于是将伤口给暂时处理了。
然而这也只能让他好过一些,海水是咸的,不断刺激着伤口,若不能及时用净水来清洗,伤口一旦化脓,左黯也是命不久矣的。
也好在老天眷顾,海风平浪静,若是出现风暴,只怕左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的念头也果真不能去想,左黯刚刚才暗自庆幸,海平面突然飘起了乌云,乌云之雷蛇电蛟狂暴地游走,竟是开始酝酿一场大风暴!
“这……难道真是天欲绝我么!”左黯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眼充满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