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司马是个老成持重的，当即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来。

在这件事，光海君隐瞒了李秘，所以李秘也不可能从光海君那边得到答案，至于柳永庆，更不消说，此君只怕正在雇佣人手，想要抓住张角周瑜来献给李秘，他需要做得极其隐秘，短时间估摸着也无法给李秘提供更加确切的情报。

不过左黯好像并不担心，他朝李秘二人道：“放心吧，难道你们还没发现，自打进入朝鲜之后，右离没在我身边了么？”

“右离？”李秘心里其实也一直在疑虑，满天姬虽说只是德川家康的养女，往后也必定会成为政治陪嫁，嫁给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或者还未成年的大名继承人。

可她到底是个尊贵女子，为何放弃了所有，甘愿跟着左黯背井离乡？

倭奴受到华化的影响，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倭奴的实际情况是，他们的土地实在太少，所以他们华人更有野心和探险精神，他们渴望得到领土的扩张，所以对于背井离乡，他们的接受能力要华人更强一些。

只是这样也无法解释，一个柔弱女子，为何愿意放弃一切，死心塌地地跟着左黯吧？

见得李秘和赵司马那疑惑的眸光，左黯也不再卖关子，而是朝二人解释道。

“右离确实是松平康元的女儿，是德川家康的养女，但她还有一个身份，那是伊势神宫的神女！”

李秘恍然大悟，难怪满天姬要离开了！

古时的祭祀和宗教活动，其实女子参与度并不高，别的也不说，单说家族里的祠堂，女人是连拜祭都不行的，甚至于连祠堂都进不去。

至于其他一些大型的宗教活动，女人更是没有权利参与，伊势神宫和神鹿宫都有玄女和神女，在寻常人的眼，她们的地位固然尊贵。

因为日本有着生殖崇拜，女人在生殖和繁衍之是罪不可缺的角色，所以神宫里头的女子，有着超然的地位。

但如同西方教派的女祭司们一般，女人们在僧侣之所扮演的角色，很多时候都充满了悲剧的意味。

古代西方宗教活动里的女人，大多是僧侣们摧残的对象，借口通过交合来感悟神性等，利用各种名目，只不过想让这些女祭司为僧侣们提供性服务罢了。

李秘不知道伊势神宫和神鹿宫里头是否有类似的情况，不过右离如此迫不及待地离开，足以说明，即便没有这样的情况，右离也无法忍受其某些东西，才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见着左黯跟定了左黯。

无论如何，左黯此时提起右离，李秘和赵司马也都是恍然大悟。

因为右离是伊势神宫的人，而张角周瑜曾经掌控过神鹿宫和伊势神宫，他们虽然逃亡天涯，但身边带着的人，肯定都是精锐。

右离想要接近这些人，打探情报，李秘等人可要方便太多太多了！

至于右离是否会被识破，行动是否安全，这不是李秘和赵司马所担心的了。

因为如果太危险，左黯是不可能让右离去做的，而且从进入朝鲜境内，他们已经开始了行动，足以说明除了应对张角和周瑜的反扑之外，左黯和右离还有着他们自己的打算！

也是说，即便没有眼前的这些危机，左黯和右离也早已经做好自己的计划，只不过此时是顺便给李秘等人打探情报罢了！

至于他们二人到底在筹谋些甚么，李秘和赵司马也没有多问，因为他们很清楚，左黯和右离的目标同样是张角周瑜，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更何况他们本来是过命的交情。

李秘也没想到右离会有这样的身份和本事，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诚不欺人，若非如此，右离和左黯也不可能一拍即合。

存在即有理，这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只是暂时没有发现原因罢了。

或许左黯曾经向右离展示过些甚么，这才获取了右离完全的信任，这也是李秘和赵司马不得而知的。

无论如何，右离既然已经打进了内部，张角和周瑜若是发动反扑，李秘这边也不会出现猝不及防的窘迫境地，眼下只需要向光海君要来工匠和物资，尽快打造好法阵，足够了！

李秘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虽然已经是夜里，但也不啰嗦，当即出门，让宅子外头的朝鲜武士，领着自己去见光海君去了。

光海君因为在张角和周瑜这件事，对李秘撒了谎，对于李秘的要求，想必是不可能拒绝的，起码李秘是这么想的，至于结果如何，也拭目以待了。

兜兜转转，漂洋过海，终究还是要与张角周瑜正面交锋了！

“决不能让他们逃到建州女真！”李秘如是想着，微微睁开双眸，朝早已在门前等候着的光海君，露出淡淡的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