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诚如早先所言,李成梁位高权重,渐渐也是奢侈无度,甚至虚报战功,谋求私利,让言官弹劾,最终还是被免职了。
他虽然被免职了,但儿子李如松却得以成功上位,这或许也是官场的潜规则,甚么奢侈无度之类的怕也只是借口,或许朝廷认为他的儿子李如松比李成梁更容易掌控,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无论如何,免职之后的十年间,辽东也是武备废弛,尤其经历了倭奴入侵朝鲜的战争之后,朝廷方面才又紧张起来,认识到了辽东根本就缺不得李成梁。
于是,在万历二十九年的时候,又把李成梁起复,官复原职,让他重掌辽东,当时李成梁已经七十有六了,如今又过去了三四年,估摸着李成梁也该八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平均寿命并不长的年代,活到八十岁的李成梁,已经是非常的高寿,更何况他仍旧还在辽东总兵的任上,就更让人惊奇。
照着史料记载,李成梁是九十岁才死,也就是说他还有十年的寿命,可见虽然常年征战,但他的健康状况还是非常良好的。
李秘与李如松进来拜见,但见得李成梁头发虽然稀疏,但扎了个倭髻,有点像后世的丸子头,脸上虽然有不少皱纹和老年斑,但牙口尚好,一双眸子如睡虎一般,也是让人不敢直视。
李秘虽然没有实际官职,但他有爵位在身,而且与李成梁一般,都是伯爵,本可以不必行大礼,不过李成梁毕竟是年老功高,李秘还是老老实实给他行了礼。
李成梁精神矍铄,很是硬朗,抬手指了指李如松道:“痴儿,李大人同样是伯爵,怎地能让他行礼,还不替老夫还了礼数!”
李如松微微一愕,但很快就给李秘拜了回来。
不过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是逃不过李秘的眼睛,想来李成梁平日里也绝不是这般有礼之人。
再说了,我给你行礼,你让儿子补上,说起来到底是李秘吃亏,又何必假模假样做个门面功夫。
“元帅可折煞了小可……着实使不得……”李秘一声元帅,叫得李成梁也是满心舒爽,毕竟人老似小孩,面子上好看,老人家也就高兴了。
李成梁戎马一生,也经历过朝堂争斗,早已活成了人精,与这样的人交往,也不必耍弄太多花招,直指本心本意,反倒更加舒适爽快一些。
李秘之所以这么表现,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姿态,在他李成梁的面前,李秘即便是武功伯,也是他的小辈,如何都威胁不到他李成梁,两人之间也并无利益冲突。
而李成梁自是能够体谅到李秘的用意,所以脸上也多了笑容,让李秘坐了下来,便问道:“李爵爷怎地来了辽东这等苦地方?”
“可不敢……有老元帅坐镇,辽东日日换新,哪里还是甚么苦地方,这一路走来,也不知几多热闹,堪称塞外江南,清苦是说不上的。”
李成梁这一辈子最大的心血,就是辽东,否则也不会在七十六岁高龄,仍旧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回归到辽东来。
李秘如此抬举辽东的成就,李成梁自是高兴的,不过他也只是摆了摆手,朝李秘笑着道。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封爵,嘴巴也是甜得很,讨了老头子开心,老头子也不跟你罗嗦,有正事说正事,没正事就让如梅带你四处玩耍,若是不说,老头子我可是要打瞌睡去了……”
李秘也是笑了笑,不再啰嗦,当即把来意给说了出来,对于张角和周瑜,也捡了要紧的说。
本以为李成梁会反对,谁知道这老头子朝李秘道:“你尽管去闹腾,出了甚么事,老头子帮你担着便是。”
他这么一句话,李秘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女真部如今已是初露狰狞,不再听从大明号令,大明的边军进入女真地界,也时常发生冲突和械斗。
李成梁也是老了,生怕打仗到一半,自己撑不住,无人能收拾烂摊子,否则早就请奏出兵,剿掉女真了!
李如松趁机在一旁陪笑道:“父亲……孩儿也想出去转转……这几年在家写字,手脚都荒废了……”
李成梁微微抬起眼皮来,盯着李如松看了很久。
李如松虽然一直有些嬉皮笑脸,可李成梁的神色一变,他当即低头不语,可见这父亲平日里在家族之中是多么威严的一个人。
过得许久,李成梁才哼了一声道:“出去走走也好,若是杀人了,便要告诉他们,你是我李成梁的儿子,若是被抓了,可别说是我儿子了,免得丢人现眼。”
李如松听得此言,也是朝李秘笑了,正要行礼告退,李成梁却朝李秘和李如松道。
“且慢走,既然你们来了,老夫有个问题倒是要考一考你们,都竖起耳朵来听好了。”
李秘闻言,也是满腹疑惑,毕竟事情这么顺利,该是不会这般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