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我要去女真部，虽说有爵位在身，但没有勾当差事，老帅不如派我个宣抚的职责，让我去巡视部落，如此一来，也名正言顺了，想来奴儿哈赤也不敢对我如何。”

“派你个宣抚的差衔倒是不难，只是如此一来，你是明面的人，无法暗行事，只怕多有不便，若奴儿哈赤要动手，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你了……”

李成梁虽然嘴这么说，但从神色来看，对李秘的提议还是有着不小的期待。

李秘朝李成梁道：“老帅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李秘虽然不如老帅这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也不是涉世未深的愣头青，这些年出生入死不知几许，我李秘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这可不是李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李成梁心里清楚，李秘确实没有说谎，于是便点了点头道。

“既是如此，我派你个宣抚的差衔，给你配三五百人，若果真能够吓唬奴儿哈赤，让他放弃宽甸六堡，老夫亲自奏，向皇给你讨赏！”

李秘摆了摆手，朝李成梁道：“人手不用老帅操心了，我从朝鲜那边带回来二三百人，都是精兵悍卒，又是苦大仇深，势必要杀掉张角周瑜的狠角色，不过跟在我身边到底是无名无分……”

李成梁是老狐狸了，当即听明白了李秘的言外之意，便朝李秘道：“这个简单，老夫坐镇辽东，有募兵征勇的权柄，给你个营团的编制便是了。”

李秘闻言，也是心头大喜：“如此才真叫名正言顺，今次毕竟去卖命，晚辈也不客气了，只是斥候和细作向导方面，还需要老帅支持一二。”

李成梁也大度地挥手：“这个你不必担心，老夫坐镇辽东数十载，别的不好说，女真部还是清楚的，必然会给你找个熟门熟路的。”

如此一说，也不等李秘回应，李成梁便继续问道：“这营团满额五百，稍后你把人数姓名等诸项细则全都报来，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五百？”李秘心里头难免疑惑，二百守陵人外加三十九鬼兵丸，满打满算也不足三百，李成梁为何要给五百的编制名额？

然而转念一想，李秘到底是醒悟过来，实际人数不足三百，报去却是五百，也是说，辽东这边又能吃二百人的空饷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李成梁竟然还有这等小心思，可见旁人对他的评价也确实没道理。

李成梁也丝毫不掩饰，见得李秘如此神色，便朝李秘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朝廷的钱该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百姓想要过日子，必须有人保家卫国，若连这些军士都喂不饱，人人贪生怕死，还谈什么公道？”

“老夫没几年好活了，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不过一榻之眠，那些说老夫敛财的，我也不否认，说我奢靡无度，我也认了，可没有这些钱，没有辽东的今日，我一个糟老头子，再奢靡还能酒池肉林，给自己造个宫？”

李秘本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李成梁能如此大吐苦水，也算是不错了。

至于吃空饷这种事情，军早已是见惯不怪，若能办出一些实事来，李秘也没必要仇视，他也没这个能力改变这个现状，多年沉疴，尤其是一方良剂能拔除的？

李成梁是个傲气的人，眼下牢骚也是有感而发，在小辈面前如此，也有些丢架子，便也不再多提，而是朝李秘道。

“这个营团既然是给你设置的，名号便由你来定，你觉着该叫甚么名？”

军营团的名号也是五花八门，李秘并不陌生，既然这二百多人是守陵人和三十九鬼兵丸组成的，李秘心里也有了主意。

“叫大斑鬼鲳营吧。”

“大斑鬼鲳营？这名字倒是怪……不过横竖是杂号编制，也不计较这许多了。”

李成梁哪里知道，守陵人曾经被那老头子誉为没有舌头的大斑鲳鲹，更不知道守陵人的具体来历，直以为是李秘从哪里拉拢的杂鱼虾米，也不再多问了。

直到临行那日，他亲眼见到了这支队伍，才知道这些人竟然他手底下最精锐的亲卫部队，还要让人惊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定了计议之后，李成梁也终于是精神不济，带着疲惫，让李秘和李如梅离开，李秘自是让赵司马统计人数和姓名等等，又换了大明军的装备，诸多事宜安排下去，也不赘述。

在辽东城耽搁了几天，准备妥当，李成梁摆下饯行宴，李如梅也跟家眷们道别，李秘和弟兄们，终于是要到女真部去了！

此行深入腹地，面对的是野心勃勃的奴儿哈赤，以及新近崛起的八旗军，还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张角周瑜，也是境遇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