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沈荞也懒得想司马珩在琢磨什么,这会儿看见叶小植,拉过她打量了几下,“你这腿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没去找个大夫看看?”

沈荞即便升了职分,仍同从前没什么分别,目光关切,叶小植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忙摇头,“不碍事,许是积年沉疴,天一冷就疼得厉害,这两日下着雨,太过湿冷了。”

沈荞侧头看了崔嬷嬷一眼,崔嬷嬷昨日里才扇了叶小植一巴掌,这会儿顿时心虚垂下头,忙献殷勤,“奴这就安排大夫。”

沈荞颔首,“有劳了。”

崔嬷嬷腰弯得更狠了些,丝毫没有早先趾高气昂的气势了。

王生姗姗来迟,躬了下腰,亦是态度恭敬,“娘娘,晌午殿下要去慈恩寺上香,问您要不要同去。”

开了眼了,是问,不是命令,不单单是这些个下人,连沈荞都惊讶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大脸了。

莫非跟爹爹有关?引蛇出洞?

沈荞一脑门官司,面上却端着,淡然道:“好,到时记得备马车。”

王生应道:“是,奴告退了。”

“等一下,”沈荞又叫住他。

王生抬头看她,“娘娘您吩咐。”

“我可以选个侍女留在身边吗?”

王生笑道:“自然,阖院的婢子都供娘娘差遣,您想留谁近旁伺候,都是可以的。”

沈荞便指了指叶小植,“就她吧!带去我房里做个随侍丫头。”

沈荞已经听说昨夜的事了,便知道叶小植如今已经不适宜在那里待了,她一方面是觉得她确实也可怜,这会儿兴冲冲来找她,想必也是出了一口气的,急于来和她分享,但再在这里待下去,保不齐真有人想烧死她。

当然还有一点,沈荞不大希望梅园出事,她如今是高危分子,行宫一旦再出事,难保不会闹到她头上去。

沈荞眉眼里没什么情绪,仿佛就是随手一指似的,她目光轻柔地看着王生,却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气度。

王生弯腰应是,招呼旁边的一个内侍,“带这婢子去瞧瞧大夫,莫腿脚不便冲撞了贵人。”

沈荞:“有劳。”

说完,她看了一眼叶小植,轻轻点了点头,叶小植才诚惶诚恐地跟着小内侍走了。

屋子里恢复寂静,只沈荞时不时指挥人把什么东西收起来,她的东西不多,且昨夜里刚搬过来,并无多余的物什,很快便收拾完了。

她带着下人离开的时候,回廊西侧的屋子里,徐敏领着不少人探头探脑在看,沈荞侧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忙缩回了头。

沈荞倏忽皱了下眉,目光朝着那方多看了一眼,崔嬷嬷忙问:“娘娘怎么了?”

沈荞回神,摇摇头,“没什么,突然心里慌慌的,觉着有些怪异。”

崔嬷嬷以为她是因为司马珩口允她侧妃之位,突然飞升心里没着落,便拍了句马屁,“贵人吉人天相,且放宽心。”

沈荞没有理会她,转而问了句,“知道外头如今是个什么境况吗?”

身在后宅,闭目塞听的,沈荞也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太详细的东西。

崔嬷嬷却恰好了解得多些,心里想要讨好沈荞,便知无不言道:“蔡参这几日都还安分。城里封锁几日了,容将军似乎一直在找人,今日突然放弃了,所有兵防也撤了。殿下一早带着容将军和李先生去定北王那里了,做什么奴就不知道了,许也不是重要的事,晌午还要去慈恩寺呢!”

沈荞琢磨了一下,容湛应当是在找爹爹,却一直无所获,如今司马珩知道她是蔡参那门客的女儿,想来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他去找定北王卢以鲲……

要兵权的吗?

卢以鲲油滑得很,又是司马琰的舅舅,看他向来不顺眼,估计不会那么顺当给他。

沈荞不由叹了口气,不怪司马珩后来尚武,乱世当头,多的是疯犬恶狼,爹不疼娘不爱的,处处都在打压他,他若仁善一点,早就被撕碎嚼烂了。

第十章 来扶我一下

慈恩寺位于西郊外,前朝容太后大毁佛寺的时候,它未能幸免,整殿都重新修葺过,红墙黛瓦,粉刷一新。只门口的两棵银杏树被火烧得脱了半层皮,残留着故时痕迹。

两棵历经岁月的古树,给这座寺庙添了几分肃重。

世道不安稳,无数人求人无门,只能转拜佛门,前朝对佛寺的打压,而今加倍反弹起来。

可今日寺庙却安静异常,香客全无,反倒披甲执锐的兵士将寺庙团团围住了。

山门外也列了两排兵士,三辆马车停在那里,前呼后拥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军爷,看穿着和气势,还不是寻常军爷,领头的将军下了马,替中间那辆马车挑开帘门,他表情漠然,一张脸刀削斧刻一样严肃,正是容湛。

马车里缓缓踏出一个人来,皂靴踩在尚潮湿的地面,还未立稳,两列兵士齐齐单膝跪地,叫了声,“殿下!”

声威浩浩,惊得树梢栖息的乌鸦振翅而起,乌鸦凄厉的叫声盘旋在山门外,久久不散。

来人正是司马珩,他表情不大耐烦,抬手示意了下,一群人又回身立直,他目光略过山门看望里面,嘴角不自觉地带着一抹冷笑。

第一辆马车里,李冢也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行的侍卫将披风给他披上,他身子单薄,仍旧是咳了几声,有些担忧地看着司马珩,怕他走向偏激。

最后面那辆马车,迟迟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容湛才想起来过去把人拖了下来,被拖下来的是个男人,留着络腮胡,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却被容湛仿佛拎小鸡一样拎着,他身上好几道鞭伤,此时撕破了脸,他也没什么客气好言了,疼痛让他不住呼气,他咬牙切齿啐了一口,“殿下莫要年轻气盛分寸尽失,不然到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你自个儿。”

司马珩侧头觑了他一眼,容湛意会,眼也不眨,又是一鞭子甩过去,卢以鲲被捆着手,吃痛趔趄,而后目眦欲裂,瞪视容湛,可容湛脸上始终没有波澜,是个十足冷血的忠实走狗。

卢以鲲终于有些怕了,今日里司马珩带兵闯他府门的时候,他原本是故意推辞说不见的,他走了偏门出门去躲开这个瘟神,可司马珩像是早有预料,暗中派了人一直跟着他到茶楼,他方进了楼上雅间,没多时司马珩就带了兵士将茶舍团团围住。

他起初并不害怕,他乃当今皇后娘娘的胞弟,又是手握兵权的藩王,陛下最宠爱的二皇子的亲舅舅,尊贵无比,一个不受宠的太子,跟自己作对相当于和整个卢家作对,他就是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