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中众人闻声,皆是一怔,齐齐转眸,循声望去。
两男一女入了内殿的门,也走进众人视线。
两男在前,女人在后。
是四王爷秦毓、六王爷秦映,还有一位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身形非常清瘦,却气质很好,一身素裙,发髻高高挽起,越发显得消瘦的五官特别的立体。
皇帝和项伯同时变了脸色。
只不过,前者很明显,后者看不出。
秦羌、秦义,还有常姜,以及众禁卫并不识她,视线都疑惑地落在她身上。
秦毓和秦映看了看殿中情景,又互相看了看,刚准备撩袍跪地行礼,皇帝就出了声,只不过,不是对他们二人的,而是对他们二人边上的妇人说的。
“想不到你还活着。”
妇人弯唇,回得也快:“我也想不到你还活着。”
皇帝面色微微一滞,眸中腾起一丝凉意:“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那样嘴巴不饶人。”
妇人唇角笑意不减:“过奖,这么多年不见,你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众人闻言大骇。
皇帝也当即黑了脸,沉声冷呵:“厉初云!”
厉初云?
众人震惊。
厉初云不就是厉竹的母亲吗?她......
尤其是秦义。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活着,当年,绵绵,以及他的师傅,都是去午楚河边的画舫见这个女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既然她还活着,那那具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是他师傅?
就在大家错愕之际,皇帝的声音还在继续:“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个犯上之罪?”
“信啊,当然信。”
厉初云一脸的无谓,“我此次进宫,已做了这方面的心里准备。”
环顾左右看了看殿中众人,在看到秦羌时,便拾步走了过去,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拧了瓶盖。
秦羌知道她要做什么,大概是因为她是厉竹的亲人,他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也未作声,也未避躲,就任由她将药粉洒在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孩子,你说你这般不懂变通,当初厉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杀人要讲究方式方法,对待君子,用君子之道,对待小人,就应该用小人之法了,你不是毒术了得吗?制个剧毒,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将殿里的这些人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还用得着舞刀弄剑?被人刺了吧?活该。”
秦羌眼睫轻颤,依旧没做声,心中大痛,为那一句“当初厉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殿中其他人皆是惊错得不行。
这女人也太狂了吧?
圣驾当前,说的都是什么话?
字字句句都是讽刺侮辱,治其犯上之罪并不为过。
“老四老六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进宫来做什么?”皇帝再度出声,语气很不善。
秦毓和秦映还跪在那里没有起来,连忙解释:“她......她让儿臣带她进宫,儿臣不愿,她.....她就给儿臣下毒,儿臣被逼无奈,只得......”
“明明你们也很乐意好吗?”厉初云将瓷瓶盖好,递给秦羌,“是,我荼毒是事实,但是,听说可以看一场好戏的时候,尤其是听说秦义跟秦羌鹬蚌相争,有可能你们会渔翁得利的时候,你们也是两眼放光、欣然前来的。”
秦毓和秦映冷汗涔涔。
无言以对。
“你还没有回答朕,你进宫来做什么?”
“来恭喜他们两个呀。”厉初云指指秦义,又指指项伯。
秦义一怔。
众人莫名。
恭喜秦义大家懂的,马上要成为太子了,可恭喜项伯是......
项伯越发变了脸色,好在他脸上戴着面皮,外人看不出。
原本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她可能认不出他,如今看来,她早已心里有数,而且,是有备而来。
不行,不能给她开口的机会,否则,他所有的计划都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机立断,他袖下手腕一转,一枚有毒的银针从袖中滑出,他捻于指间,猛地扬臂,朝对方甩射过去。
因为他动作不小,众人自是看到,见一枚银针破空疾驰,皆大惊。
眼见着那枚闪着寒芒的银针就要刺入厉初云的眉心,骤然从侧旁飞出一个小瓷瓶不偏不倚砸中那枚银针,险险改变了银针的方向,“咚”的一声刺到边上的一根圆柱上,而小瓷瓶也飞出老远,“嘭”的一声落地,摔得粉碎,白色的药粉纷扬。
出手的是秦羌。
所幸方才厉初云给他的这瓶药,他还未来得及拢进袖中,不然也不能如此及时出手。
项伯愤然看向秦羌。
秦羌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皇帝还处在意外中,意外项伯会突然有此举措。
毕竟曾经是他的女人,还跟他有个女儿聂弦音,要杀,也应该由他下令才对。
不仅皇帝,在场的众人都很意外,包括秦义。
厉初云看了看插在圆柱上的银针,转眸看向项伯,冷冷弯唇:“怎么?想再次杀人灭口吗?蔡项南。”
蔡项南?
众人一怔,皇帝惊愕。
项伯是蔡项南?他是蔡项南?
怎......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你......”
项伯刚准备接话,厉初云已先他一步出声:“揭下你脸上的那张面皮吧,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项伯自然不动,沉着脸。
厉初云又看向皇帝:“难道你不想确认一下吗?”
皇帝抿起薄唇,静默了片刻,扬手。
几个禁卫领命,朝项伯走去。
项伯眸光微敛,事已至此......
还未等几个禁卫靠近,他自己猛一抬臂,“嘶”的一声,将脸上的一张面皮撕下来。
面皮下的眉眼映入众人视线。
有两人大变了脸色。
一人便是皇帝。
一人便是秦义。
父子二人还同时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