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秋三蹦,父母早年因为生病去世的早,是我三叔把我养大。”
“秋三蹦?”柳胡仙翻着眼皮回忆,“是秋家台最能闹事的那个吧?”
秋丽丽吃了一惊,“你知道他?”
“当年小常生剧团在秋家台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生意不好,根本没什么演出,剧团差点散了,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搬到乡下去生活,那时候我还在剧团里拉琴……当时你应该年纪不大,不记得这些事。”
“我记得。”秋丽丽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我是说……好像记得……我那时也可能不在秋家台……”
“你不是你三叔养大的吗,你不在秋家台会在哪?”
“我从小就淘气,三叔怕我以后跟他一样只能种地,在市里帮我认了个干爹,干爹有时带我到市里住几天,顺便教我些功夫。”
“你干爹是干什么的?”
这一次秋丽丽没有马上回答,她笑了笑,反问道,“柳叔你问这些干什么,陈年旧事没意思。”
“谁说陈年旧事没意思,我们唱的戏文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是一样在唱老戏文?”
“你说的是……呵呵呵……”秋丽丽坐在那里乖巧状,脸上的微笑尽显真诚。
柳胡仙也在笑。
一老一小明明都在笑,可两人却各怀心思。
第二天。
柳胡仙仍然坐在院里,盯着众人练功。他还是一副笑呵呵,好脾气的模样,依然是耳背,听不清,还会瞎打岔。
秦玉山他们偷懒略有收敛。
秋丽丽见柳胡仙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她也不好点破昨天的事。
一周后,富常生回来了。
“这个月20号,有一场街道举办的露天晚会,要我们上一个节目。”富常生端详着他的那几个徒弟,“只有一个节目,大约四分钟左右,你们谁想上?”
“唱哪段啊师父?”
“戏曲联唱,每人唱一个选段。”
秦玉山等人面面相觑:“师父为什么这次问我们,平时不都是二师兄一个人上的吗?”
“露天晚会,观众里面有很多人并不懂戏,而且大人小孩都有,用不着凤燕去。”富常生看了一眼秦玉山,“你天天吵着想上台,要不这次就你挑头,跟你那几个师弟一块去。”
“我?”突然被师父点了名,秦玉山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紧张。
能上台唱当然是好事,可是这个机会却不是他争来的,而是人家凤燕不要的。
“玉山你就唱《穆桂英挂帅》选段好了,那个唱段不少人都听过。”富常生提议。
“唱哪段?”秦玉山有些慌。
“《猛听得金鼓响》。”
秋丽丽看向凤燕,小声道:“我好像也听过这段,你在院里练功的时候唱给柳叔听过。”
“嗯。”凤燕表情淡然,仿佛他对这次演出安排没什么兴趣。
“你不担心秦玉山吗?”秋丽丽问。
“担心有什么用,是演员总要上台见观众,以前他上台都是跑龙套,这次难得由他挑大梁,也是个锻炼。”
富常生把选中的几个徒弟留下来,让他们唱一遍给他听。
秋丽丽站在走廊里,听着屋里的西皮流水。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秋丽丽皱眉。
就算她不懂戏,她也知道穆桂英是个女英雄,挂帅前听到金鼓声,激发了她心中保家卫国的责任感。
秦玉山唱得没有凤燕好。
不,何止是不好,简直没有一点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