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蝗如雨,枪声大作,第一个冲过护城河的大顺军士兵英勇阵亡。
更多的木驴车冲过护城河,更多的飞索挠钩甩了下来,拉倒拽翻了一辆又一辆木驴车,城上城下的弓箭手疯狂对射,鸟铳的射击声响成一片,烟雾弥漫。
在大顺军弓箭手的掩护下,城上的明军都失去了准头,把飞索一把扔出去后,赶紧藏在女墙后面,不管挠钩抓到了什么,都一起用力拼命拉拽。
“啊!啊!救命!”
一名大顺军的士兵被挠钩抓住了盔甲,生生被拽到了半空中,吓得啊啊大叫,城上的明军立刻盯上了这个活靶子,弓箭火铳一起招呼,转眼就把他射成了血葫芦。
见明军的飞索挠钩如此难缠,顺军领兵的将佐一声令下,冲上来两百名藤牌手,藤牌手一手举盾护住自己,一手挥动单刀,砍断抓住木驴车的飞索挠钩。
木驴车一拥而上,不顾城头石砲的轰击,拼命向前冲,两条麻包铺就的鱼梁道渐渐抬高,渐渐露出雏形。眼看离城墙越来越近,鱼梁道前进的步伐似乎不可阻挡,城墙上突然呜呜作响,飞下来几根巨大的擂木!
夜叉擂!
夜叉擂用巨木制成,又长又粗,分量十足,表面全是四五寸长的铁钉,身披重甲的战兵被撞一下也会飞出老远,当场毙命,擂木顶端系着铁索,与城头的绞车相连,可以多次重复使用。
“嘁哩喀喳”,几辆木驴车被夜叉擂撞到,像粗制滥造的玩具般四分五裂,三四根擂木一次攻击,就扫平了一大片木驴车。
“冲上去,都冲上去!给老子拼了!”胜败在此一举,郝摇旗毫不心疼,催促着木驴车继续往上冲,这点损失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没什么大不了的。
城墙上的明军奋力转动绞车,将擂木缓缓向城上吊去,准备再次使用,但是这东西沉重异常,几十名青壮一起推动转盘,擂木上升的速度还是非常缓慢。
趁着这个空当,大顺军的木驴车密密麻麻冲了上来,城头上石砲拼命射击,飞索挠钩漫天飞舞,火铳弓箭像飞蝗雨点般射下来,摧毁了一辆又一辆木驴车,但是,更多的木驴车成功地冲到了前面,不断扔下大量的麻包土石,鱼梁道一点一点地抬高,一点一点向城墙逼近,越来越近!
郝摇旗来到了外壕前,一边观战一边估算着,没有问题,虽然木驴车的损失迅速增加,但是按照这个速度,足够把鱼梁道搭上崇阳城头。
在他身后,是两千名精锐的披甲战兵,只等鱼梁道搭成,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城头,将守军一举击溃。
胜利在望!
正在这个时候,崇阳城上突然甩下了几道绳索,绳索上吊着巨大的竹筐,忽忽悠悠滑下城墙,转眼间竹筐落地,里面跳出来十几名明军,迎着鱼梁道冲了过去!
郝摇旗不由得一愣。
明军在最后关头缒城而下,意图短兵相接摧毁木驴车,早在他的意料之内。大顺军数百名藤牌手和弓箭手,还有一百多名骑兵保护着木驴车,哪怕明军派二百人下城,也足以将他们消灭。
两百人,应该是守军的极限了,鱼梁道就这么大点地方,再多的人也施展不开,而且会干扰城上的擂木石砲……郝摇旗却没想到,明军只下来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这不是送死么?而且他们没有“跳荡”冲上鱼梁道,而是直接下到城墙底部,朝着不断落下的麻包土石冲了过去。
他们要干什么?
郝摇旗心中突然一惊,急忙催马上前,向着鱼梁道上密密麻麻的木驴车放声大喊。
“回来!都回来!快撤下来……”
他话音未落,眼前突然腾起了一片巨大的烟尘。
像发生地震一样,鱼梁道突然向中间一凹,稍稍停顿了片刻,然后轰的一声塌了半截,后面的半截鱼梁失去了平衡,来回扭动两下,终于稀里哗啦地裂成了几块,也彻底垮掉了。
鱼梁道上挤满了木驴车,如雪崩般被甩了出去,互相碰撞摔到地上,沉重的护板和无数麻包从天而降,此刻都成了最可怕的杀手,大顺军士兵的惨叫声中,几百辆木驴车变成了一堆堆劈柴。
城墙下面尘土弥漫,谭啸等十几个明军都像土人一样,手里还拖着机关木栓,却顾不得上城,正在兴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贼你妈!”郝摇旗全明白了。
明军暗藏的杀手锏:陷军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