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莫要取笑,我虽不敢说三从四德,却也不是那种无耻妒妇……妾身的父母多次寄来家书,都对相公好生夸奖,相公在外征战搏命,却无人照料饮食起居,我,我于心不安……”
傅诗华的话说得很隐晦,汪克凡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大致的来龙去脉,傅诗华的父母肯定做过某种暗示,希望她再生两个孩子。
明朝人的平均寿命远远低于旧时空,二三十岁去世的比比皆是,小孩子也常常夭折,比如八岁的康熙能当上皇帝,就是因为他出过天花,可以顺利长大成人。
俗话说养儿防老,傅诗华趁着年轻再生两个孩子,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害怕,她的父母大概就是这种想法。
但是,傅诗华骨子却是个以夫为天,极传统的女人,什么事都先考虑汪克凡,既然长年不在丈夫身边,就准备给他再娶一房小妾。
汪克凡心里生出一股怜惜之意,笑道:“军营里也没那么艰苦,我的身体很棒,起码能活一百岁,你不用担心……嗯,要生儿子的话,还是你这块‘熟田’更保险,我这几天正好在家,好好耕耘一番就是了。”
“说什么呢,你!”傅诗华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神情似嗔似喜,白了汪克凡一眼,然后转过头招呼洗翠等人,准备下山。
汪克凡目光一扫,却停在了山顶的一块青石处,汪克斌孤零零地站在上面,衣袂迎着山风飘啊飘,一动不动的,看样子正在扮孤独,扮深沉呢。
“老六怎么了,这几天总是怪怪的。”汪克凡在汪家宗族中行四,汪克斌行六,从小就被称作老六。
“二叔么?他最近遇上了些麻烦。”傅诗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什么意思?”汪克凡有些奇怪。
汪克斌本来是个开朗活泼的小伙子,这次见面却表现的不太正常,亲人重逢的喜悦过去之后,他就常常神不守舍的,似乎有什么心事,今天被强拉着才来岳麓山游玩,到了山上又是这个样子。
“是这么回事……”傅诗华从头说起,把“少年汪克斌之烦恼”讲得很清楚。
听说汪克斌竟然喜欢章旷的女儿,汪克凡不由得一愣:“那个,章小姐生得什么模样,你见过吗?”
都说闺女像爹,章旷那副尊容实在不敢恭维,他的女儿能长得多漂亮,把汪克斌的魂都勾没了。
“我没见过,不过听人说是一等一的人才相貌,长沙府里无人可比。”
“瞎吹一气,肯定比不上你!”汪克凡大手一挥,把长沙第一美女的桂冠戴在了自己老婆的头上,又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他找你说的吗?”
“那倒不是,大年初一你还没到家,章观察府上就派人送来一份帖子,指名道姓邀请二叔,我们和章府素无来往,我和娘都觉得奇怪,问过二叔才知道原因……”
章旷做出这种姿态,出乎汪克凡的预料,他心里揣摩着对方的用意,脸上却不动声色,又问道:“娘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娘把二叔骂了一顿,把那帖子也直接回了,这几天你刚刚到家,怕你烦心才没急着说。”
“哦。”汪克凡点了点头,刘氏就是这个性格,有什么事都自己默默担着,不愿给家人增添负担……但是,汪克凡对这件事却另有想法。
“你的,你支持老六吗?”汪克凡准备拉同盟。
“我,我当然听娘的,但二叔那个样子,看着让人有些心疼,他还小,还没有及冠呢……”傅诗华似乎有别的想法,但刘氏既然发了话,她就全力支持。
“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回家后,和娘聊聊这件事,你跟着我一起去。”汪克凡准备召开一次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