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克凡的精力和能力都是有限的,只能把握大方向,具体工作还要萧惜远这样的官员来做。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农事关系到国家根本,岱山在吉安府为官一任,当以农事为重中之重。不过上府的要求太高了,你虽然夸下海口,我却不能答应,免得害了吉安一府百姓……这样吧,我给你三年时间,把吉安府做到中府,就算你大功一件,如何?”
和江南、湖广这样的鱼米之乡比起来,江西的粮食产量不算太高,吉安府西侧又是井冈山等山区,很难达到上府每年征粮廿万石的要求,而中府只要十万石,实现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
白天的时候,萧惜远一时冲动,号称要把吉安府做成上府,紧接着就后悔了一天,不料汪克凡一句话把这件事就揭了过去,他的心里既感激,又惭愧。
“中府么?现在吉安府就是中府,这算什么功劳?”
“现在田赋收的太重,这个中府是掺了水的,你把田赋降下来,如果还能做到中府的话,当然是了不起的功劳。不过还有一件事,在降低田赋的同时,田租和借贷利息也得降下来,田租最少要降三成,借贷利息不能超过两成……”
汪克凡降低田赋,是为了缓解社会矛盾,改善农民处境,进而提高农业生产能力,如果好处都被地主拿走,降低田赋就失去了意义。
在农业社会里,地主和农民之间的矛盾是最尖锐的社会矛盾,尤其在封建王朝的末期,这个矛盾会迅速发酵激化,进而引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战争,导致社会秩序的崩溃。不解决这个矛盾,国家就无法从根本上得到稳定,哪怕汪克凡做出再多的努力,也像坐在火药桶上,随时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温和“土改”,是唯一的出路。
任何人都不能跳出时代的局限,明末最多只有一点资本主义萌芽,没有工人阶层,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资本家,汪克凡所能依靠的,只有农民和地主,减租减息就是为了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然后才能谈到将来的发展道路。
“是要和湖广一样,搞减租减息么?”萧惜远早就听说过一些风声。
“不错。”汪克凡点了点头。
湖广现在只搞了一些小面积的试点,最成功的就是湘潭县,但是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桂林发生的流产政变又给他敲响了警钟,围绕减租减息的斗争将是长期和艰巨的,士绅地主的利益遭到侵犯后,随时可能发起疯狂的反扑。
如果在湖广全省全面推行“土改”,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后果很难预料,不如把下一个突破口放在吉安府。吉安府是楚军的老根据地,士绅地主的能量有限,正好当做一块改革试验田,哪怕出了问题,造成的影响也有限。
“这件事我倒是琢磨过,在吉安府搞减租减息的话,不说十拿九稳,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萧惜远显得很有信心。
“为什么?”汪克凡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听听萧惜远怎么说。
“呵呵,这其实很简单的。吉安府这两年都是加倍征收赋税,如果能把田赋降下来,田主的负担就减轻了一半,哪怕少得三成田租,里外里他们还是赚了……”萧惜远看来的确考虑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至于借贷利息么,那些缙绅豪强赚的本来就是昧心钱,限制到两成以下,已经很宽松了,谁要是因此滋事,官司打到圣上面前我也不怕。”
汪克凡点点头,赞许地说道:“不错,这个三成田租和两成的借贷利息,里面其实都是有讲究的,只要是本分人家,应该都能承受,如果有个别刁民敢于违抗,手段不妨放强硬一些,出了什么事情有我给你撑腰!”
“二五减租”,是我党我军的成功经验,在抗日战争中曾经发挥过积极作用,连老蒋都加以模仿,在抵抗外敌侵略的时候,减租减息是缓解内部矛盾最有效的手段。
“请汪军门放心,吉安府这两年别的没有做,清丈田亩搞的还是不错的,各乡各里的鱼鳞册都是新做的,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萧惜远自信地说道:“学生今天在这里愿立下军令状,以三年为期,若是不能把吉安府做成真正的中府,学生自请充军发配!”
“哈哈哈!好啊,你要是想当兵,我正求之不得!楚军里都是秀才带兵,有个探花郎倒也不错!”
汪克凡和萧惜远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对他印象还不错,这个人头脑清楚,思维敏捷,综合素质明显比一般的楚军将领高出一个档次,虽然有时候略显毛糙,但考虑到他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人才!汪克凡急需人才,求贤若渴!他的班底还是不够厚实,否则的话,在很多事情上都能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而不是妥协……
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中午,汪克凡一下子见到三个优秀的人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