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中低级军官,吉家厚知道一些相对机密的情报,汪晟的主力被巴山拦住后,派出三支五百人的部队迂回穿插,准备把左中右三路清军都堵在山里……这是一环扣一环的任务,吉家厚、长孙羽这样的小部队骚扰清军,为阻击部队争取时间,阻击部队到位后,只要能顶住一到两天,崇阳营、蒲圻营、恭义营、镇筸营等楚军主力就能相继赶到,把这两万清军消灭。
和左路的长孙羽他们相比,中路的任务更为艰巨,因为距离太远,阻击部队明天早上才能赶到预定位置,屯齐手下的清军却已经走出来二十里,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昼夜行军,就会在后半夜通过那个预定位置,把阻击部队远远甩在身后。
除了打冷枪,布疑兵的蘑菇战术之外,还得出一个大招把逃跑的清军堵住,山坡上这些半天然,半人工处理的岩石就是吉家厚准备的大招,为了撬动这些几吨重的巨大岩石,他带着十来个兄弟忙活了两个时辰,连掏带挖又利用原有地形,终于赶在清军前面,做好了一触即发的机关。
吉家厚原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身材矮壮,有一把子人人称赞的好力气,因为心灵手巧,种庄稼也是一把好手,家里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后来清军南下,孔有德率大军攻入湖广,吉家厚只好带着家人逃难,接着加入了楚军。
一开始是为了当兵拿饷,养活老母妻儿,后来是为了保家卫乡,把鞑子赶出湖广,再后来是为了驱逐鞑虏,保卫汉家江山,吉家厚从军四年,身经百战,在楚军这所大熔炉里不断锻炼,从当初那个只会杀鸡的庄稼汉,变成了亲手杀死过十几个清军士兵的楚军军官,把精忠报国写进遗书的敢死队骨干。
随着大队人马的接近,清军的尖兵越来越多,吉家厚不敢再等,冲着同伴们挥了挥手,大家一起猫腰奔出灌木丛,冲到那堆岩石后面,扳动藏在树枝落叶下面的撬杠,把早就撬松的岩石放下了山坡……
一块!
又一块!
“该撤了,鞑子兵冲过来了!”一个楚军士兵焦急地叫着,不远处,清军尖兵纷纷朝这边扑了过来,最近的就在二十步开外。
“你们几个,上去挡一下,咱们加把劲,把这个大家伙放下去!”吉家厚一把扯下腰间的单刀,甩掉刀鞘扔在地上,然后向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和同伴奋力撬动第三块岩石。
这个楚军斥候小队算上吉家厚一共有十一个人,三个人拿起单刀,守在树林的前面,和冲过来的清军尖兵厮杀在一起,吉家厚带着其他的七个人,把第三块,也是最大的一块岩石推下山坡,轰隆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巨响,滚到山底正好卡在路上,跟着滚下来的碎石噼里啪啦打在上面,一阵乱响。
“你们先走,我再搞他两块!”石头的密度很大,人力能撬动的岩石体积有限,虽然放下去三块大石头,还没有把山口堵死。
“快!该走就走,这是我的命令,不怪你们!”吉家厚大声叫着,冲向第四块岩石,几个楚军士兵犹豫了一下,其中四个向后逃走,一个拔出单刀,冲向正在和同伴厮杀的清军尖兵,两个最为忠心的下属上来给吉家厚帮忙。
那四个逃走的楚军士兵跑出去几步,回头张望一下,又咬牙转了回来,或者上去和清军尖兵厮杀,或者帮助吉家厚一起撬动岩石。
吉家厚和同伴大声喊着号子,一块又一块岩石滚下山坡,在他们背后,清军尖兵越来越多,楚军斥候步步后退,不时发出受伤的惨呼。
“弟兄们都以身报国,咱们也拼了。”吉家厚气喘吁吁。
“再来一块!”几个楚军士兵异口同声,奋力推动下一块岩石。
……
虽然距离很远,看到一块块巨大的岩石滚下山坡,屯齐和张大猷都变了脸色,一叠声地督促清军士兵加快前进速度。
前面的路被挡住了,屯齐和张大猷跳下战马,从纷纷避让的清军士兵中间挤了过去,来到山口的乱石堆前面。
这个山口非常狭窄,乱石堆把路堵得死死的,上面的两块还晃晃悠悠的,如果弃马弃甲,手脚并用,勉强可以从上面爬过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起塌方,把人砸成一滩肉饼……再者说了,现在还不到弃马弃甲落荒而逃的时候,就为了一堆乱石让几千清军都解除武装,再碰上楚军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堆乱石清理干净,把路腾出来,由于人力无法展开,只能借助火药先把大块的石头炸开,再慢慢搬到两旁扔掉,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估计会耽搁很长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