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书办苦着脸说道:“是本府福山县的官银在本县境内被强人劫了!”
本县?常典史又低头把腰刀捡了起来,他毫不客气地说道:“钱常照,你把事情给我讲清楚!”
案子很简单,本府福山县往京城押送一笔官银,结果进了本县境内没几里地就被一群强盗突袭,福山县的三班皂隶死伤甚重,终因寡不敌众,官银尽失。
常典史问道:“死伤有多重?损失了多少官银?”
“福山县的行文没说,只说贼数多至三百,并有马贼数十,福山县的公人激战一日一夜,奋勇杀敌,终因寡不敌众,官银失陷!”
“放屁!”常典史当即:“咱们黄县是有那么几股毛贼,但能聚众破百的一支都没有!哪来多至三百并有数十马贼的盗匪,再说了,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劫官银!”
典史专司缉捕,他对于黄县地面的强人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更不要说势力最强的几支盗匪根本就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因此他不认为黄县地面上有人会犯了失心疯跑去劫官银。
“把福山县报案的人带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跑到咱们黄县来劫官银,这可是劫官银啊!”
虽然是福山县官银失陷,但是这毕竟是发生在黄县地面上,是他常某人的辖区啊!
只是这案子办得很不顺利,来报案的人虽然带来了福山县正式的公文,但是却是一问三不知,根本问不出一个究竟来,常典史只是明确了一点,这案子发生在前天夜里,可是到现在福山县才来报案。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常典史才搞清楚这到底是一回事,原来福山县最初的打算和他差不多。
福山县的官银是大前天傍晚失陷的,来了多少盗匪,押送官银的公人根本说不清楚,或说百余,或说四五十,或说六七十人,其中还夹击了少数马匪,只是都是积年强贼,公人全然无备,一击即溃。
这股强人意在官银,见好就好,劫走了官银直接走人,而福山县公人只死了两人,伤了十余人,剩下的大多跑散了。
万历年间虽然有数次大用兵,但是都跟山东没有多大关系,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倭寇入朝,山东负责粮道转输,可以说是太平了几十年。
象这种悍然抢劫官银的事情虽然偶有风闻,但是福山县的公人根本没想到在自己身上发生,可以说是全然无备,一接战就告崩溃,花了大整夜时间才把大半人马收容起来。
只是官银既失,这事情就麻烦了,当即由一位户房书办星夜赶回了福山县城,请县尊老爷先拿个办法,在那之前他们凭借着一身官服,先把现场给封锁了,黄县这边根本没听到风声。
官银被劫事关重大,福山知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捞到个正印官,怎么能轻易挂印去职,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事情压下去。
虽然事情发生在外县,但终究是本府境内,只要肯用心,这事便能天知地知人不知,一切平平安安。
知县老爷知道这次丢的官银数目纵然不小,但总共才两千两银子,只要他肯用心,只需多刮几尺地皮,事情就过去了,永远不会有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