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管事补充了一句:“王道一府上的大管家,还有黄县的马经承也跟着他过来。”
既然在登州作了三年知府老爷,那登州府内的英雄谱黄体仁自然是倒背如流,要知道他新官上任的时候,就因为登州府他一位同年的两个儿子上门拜访,他根本没搞清楚对方身份,事后才弄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因而闹出了大笑话。
因此不用徐大管事提醒,他就想到这位王道一王老爷是哪一位,虽然对方已经致仕,但既然同样作过一任明府,他自然是对徐大管事带来的消息格外重视。
如果柳鹏只带着名刺、拜贴过来,黄知府未必接见他,顶多是让柳鹏留下那封王道一的书信,但是他连王府的大管家与马经承都带过来了,黄体仁这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哪怕再忙也要见一见,何况现在黄知府根本不忙,只是有些感伤而已。
“备龙井!”黄体仁当即说道:“那就见一见!”
他反正没几天就要走,跟登州府不再有多少牵挂,这个时候给王道一一份人情也未尝不可,只是见到柳鹏之后,黄体仁仍然为柳鹏的年轻吃了一惊:“贤侄今年几岁了?”
实在是柳鹏的年轻得不象话,柳鹏当即微微一笑:“回明府老爷,小生今年十八岁!”
“十八岁?”黄体仁读了这么多书,考了这么多年的试,自然就信了柳鹏的说法:“贤侄果然显嫩,看起来才十四五岁而已!喝龙井茶!”
“果然是上好的龙井茶!”柳鹏才举起杯来就赞道:“这才是真正的杭州龙井茶,我过去喝的那些龙井茶都是从临清府买来的,说是真正的龙井府,实际都是拿来凑数的,只有明府这里的龙井茶才是真龙井啊,这滋味养人啊!”
黄知府是松江上海县人,离杭州府近在咫尺,因此他买几斤真龙井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到了山东之后,他还是听到有人这般赞扬自己:“是啊,真正的明前茶,回头我送贤侄一斤!对了,贤侄是万川老弟哪一位子侄,今年举业如何?”
他大半辈子都在考场与去考场上的路上度过,因此一开口就是“今年举业如何”,就象农夫问“今年收成如何”差不多,而柳鹏也是笑了起来:“在下柳鹏,前几年就不再攻读制艺,出来替国家做点事!”
听说到柳鹏居然早早放弃了举业,黄体仁连说“可惜可惜”,只是他在可惜之余却也有一种十分诡秘的感情在内,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十八岁不到就开始自己精彩的人生,而自己直到六十五岁才遇上枯木逢春了,他说不出是悲是喜。
黄体仁又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万川兄的后辈子侄,没想到早就是国家栋梁了!”
柳鹏当即笑道:“国家栋梁不敢当,只是想早点出来替国家尽力,听闻明府最喜提携后进,徐太史若非明府让贤,怎么能进翰林得晋太史,更不要提异日有机会入阁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