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和苗县丞急得火烧眉毛,整天上跳下窜,偏偏姚厂公还没走远,根本不敢找柳鹏与杨广文的麻烦,只能在县里每亩地的夏粮加征了二十钱,这笔加征几乎把户房经承与三班班头都给逼疯,最后收上来的钱粮还是比去年少了半成。
不管是输送到府的钱粮,还是留在本地的钱粮都受到了影响,那边刘知县不敢找柳鹏出气,已经放出话来,接下去的三年一考杨广文肯定是落在他手里了,杨广文的考语别想过关了,只是杨广文也毫不客气顶了回去。
既然现在整个黄山馆都在他的管辖下,都是他自家的地盘,刘知县刮多了地皮,他杨某人就只能吃土了,何况该交的粮钱他也让黄山馆的父老都交齐了,抗交的只是府里县里胡乱摊派的苛捐杂税而已。
刘知县写的考语只能起到参考作用而已,到时候他自己有一群官夫人官小姐的路子,柳鹏这边又有司礼监的路子,他又何必又看刘知县的脸色,反正县里年年都拖欠着黄山站驿站应得的钱粮夫役,如果刘知县跟他打官司, 得先把这笔帐弄清楚再说。
最后折腾了好些时日这事都没个正式的结局,只是刘知县最后还是到陶知府告了杨广文与柳鹏一状,这次江浩天与沈滨过去,陶知府就因为这个问题狠狠敲打了他们。
而柳鹏也觉得秋粮才是大问题:“秋粮这事,我回头还要与杨老爷好好谈一谈,商量一个章程,让陶知府颜面上勉强能过得去。”
为什么这么说,关健就是这位陶知府按照沈滨的说法就是“极好名极好钱极好功业”,这三项都离不开一个钱字,而龙口到黄山馆这三十四里地近两万人口,往年解纳的秋粮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少了这笔钱府里县里肯定不能接收,但是完全按往年的章程解纳,那么不管是柳鹏还是杨广文都不同意。
谷梦语当即答道:“县里的刘知县刚才也派人递话过来,说是秋粮要上市,想同柳鹏弟弟商量出一个章程出来。”
赋税这个问题大家都关心得很,甚至陶知府明面上说是龙口上贡一千六七百两银子,还要派税使到龙口,实际也是为了这个秋粮问题,而那边江清月又补充了一句:“柳少,你有空得好好管一管杨老爷,您不常驻黄山馆,现在他是把黄山馆的巡防分队当作自己的家丁了。”
家丁并不是贬语,军中将领最精税的亲兵才是家丁,杨广文也很看重黄山馆的巡防分队,但问题在于,江清月一直分管着巡防队,黄山馆这支巡防分队正是江清月的属下,连同巡防队的钱粮都是龙口这边支付的,可是杨广文天天来拉拢巡防分队,到处指手划脚,这让黄山馆的巡防分队有些无所适从了。
说到杨广文,那边谷梦语也不由说了一句:“柳鹏弟弟,有些事情你是要同杨老爷好好摊开谈一谈,现在黄山馆占了我们多少好处,但是却是连一文钱都不肯出,这样下去,龙口这边恐怕要撑不住了。”
柳鹏不由苦笑了一声。
杨广文明明是有官身的驿丞,却毅然投靠到柳鹏这边来,对于龙口这个小集团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让龙口简直如虎添翼,但时间一久,磨合就有很多问题。
问题就在于杨广文是个有官身的驿丞,地位实在实在太高,明明是卖身投靠,但是杨广文一般都不到龙口来,而是在黄山馆主持大局,而且他现在在黄山馆有了柳鹏与龙口的支持,简直就如同是土皇帝一般。
自是其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用来形容现在的杨广文恰如其是,除了柳鹏过去以外,杨广文谁的面子都不卖,而且他也有这样的本钱,谁叫他本来就是有官身的驿丞,而且在黄山馆本来就属于有力人士,手上统领着好几十个驿夫。
现在别说是龙口这边的人,就是府里、省里的官员过境在黄山馆驿住宿,杨广文照样是飞扬跋扈,该收的银钱绝不少收,不合理的条件一律拒绝,甚至在县里收夏粮的时候惹出了天大的风波。
说到杨广文,江浩天也有怨言:“是啊,再这么下去,黄山馆是黄山馆,龙口是龙口了!”
只有沈滨没说话,柳鹏倒是有主张:“不,龙口是龙口的,黄山馆不管怎么折腾,始终都是我们龙口的地盘,孙猴子再会折腾,还能逃得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吗?如果没有这点信心,我们怎么在登州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