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好战的江清月都放弃了强取羊角沟的计划,很明显金百万这二十万石粮食就是来扰乱市场的,米业同行会所这边一石米卖三两银子,那么他们保证卖二两九钱,等米业同行会所这边把米价降到二两九钱,他们又把米价降到二两八钱。
虽然龙口与米业同行会馆都在这一次天灾人祸赚足了银子,可有谁嫌银子太多,更不要说二十万石粮食进行东三府,或许会引来很多变数,甚至会让龙口这边出现巨额亏损。
江清月就很敏感地说道:“现在我们三家钱庄放出去的款子可不少啊,万一这些款子流到金百万的手里,那咱们这一年就白辛苦了!”
虽然米价高昂,而且在这一波米价的疯狂上涨之中,柳鹏与龙口拿走了最大的一块利润,但是现在外面对于柳鹏与龙口都是赞好之声,大家根本弄不清柳鹏这一次发了多少国难财,只知道北海钱庄往市面上发放了多少利息低到可耻的贷款,让大家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在这二十万石辽东米到来之前,不管北海钱庄往市面放多少款子,最终这些庄票还是通过米行同行会馆的各家米铺回到北海钱庄,但是二十万石辽东米一到,情况就会发生完全不同的变化。
张玉蝉已经帮自家夫人把这笔款算清楚了:“二十万石,一石按三两银子计算,那就是六十万两!”
柳鹏却是毫不客气补充了一句:“这还是第一次运来的粮食,恐怕辽东的米豆会源源不断运到登州来,把我们的财路都拿走了,金百万已经说了,要从辽东运百万石米豆过来。”
百万石米豆,这不是在辽东在救济登莱,而是在彻底破坏市场了,谷梦雨却是很优雅地问道:“柳鹏弟弟还是准备放这二十万石米豆进来?”
“不,金百万既然要从辽东运百万石米豆过来,那么就让这一百万石粮食进来了,反正我们的粮食也快见底了!”
“粮食快要见底”自然是一种很夸张的说法,但是现在距离明年五月还有一段遥远至极的岁月,柳鹏与谷梦雨自然要为长久考虑,为以后留足足够的粮食,因此扣除了不能动用的预备口粮之外,能够机动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原来按照谷梦雨的打算是准备去辽东与淮扬、江南买米,只是实在没想到辽东的米来得这么快,而柳鹏的胃口这么好:“好,我就喜欢相公这气概,一百万石算得了什么,就是来两百万石,也叫金百万他们肉包子有来无回,笑着过来哭着回去。”
张玉蝉虽然是青州人,但是现在却站在龙口的角度看待问题,她当即说道:“羊角沟留着挺好,对了,诸城那边的米豆应当没问题吧!”
“徐进既然要跟衡王府维持现状,所以高密、诸城那边短时间不成问题,而且辽东米是从渤海而来,跟胶州湾没有多大关系。”
辽东米豆是走渤海航线,如果要把这些粮食从海路运到诸城、高密去,那必须再绕一个大弯才能抵达胶州弯,而且柳鹏清楚现在可以通过高密、诸城向青州小规模输运粮食,可是金百万这些辽东商人却根本不清楚这条商路。
他们运来的百万石米豆恐怕就要在登莱内部消化,而不管是登州还是莱州现在都是柳鹏的主场,而江清月也明白过来,她只是问道:“百万石米豆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真要把这些辽东商人逼急了,他们狗急跳墙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柳鹏却是说道:“这之所以放这百万石米豆进入东三府,不是为了赚钱,如果说赚多少钱,我们之前已经赚足十辈子的银钱,现在这百万石米豆进来以后,我们或许能赚到更多的银子,但是风险更大,搞不好把前期赚到的银子全赔进去,但是我不得不把这百万石米豆放进来,这件事利国利民啊!”
“东三府有几百万生民,他们哪怕一天吃得再节俭,一天下来也要几万石米啊,现在咱们库存的米豆如果供应东三府几百万人,恐怕只够吃一两个月,所以我们必须从外面买米接济东三府,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是我们手止没钱啊……”
登莱两府的官员都认为柳鹏在这场天灾人祸之中赚足了银子,现在整个东三府除了衡王府之外没人敢说比柳鹏拥有更多的银钱,但是谁都不知道柳鹏为了应付这场天灾人祸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来,他又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他固然是赚到了金山银山,但是这些金山银山中的每一文钱又第一时间花在对抗这场千年天灾的第一线,以至于谷梦雨虽然准备采购大量粮食,但是手上也只有两三万两银子可供调度。
而现在金百万陶知府这么一折腾,柳鹏就很自信地说道:“这得多谢金老板,替我省下百万真金白银!”
说到这,柳鹏十分嘲讽地说道:“金百万,百万金!这话说得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