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巧芷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问题却是:“瑜君为什么会信任我?瑜君难道不担心我是这些人贩子派来的探子?”
魏瑜君的身形显得娇小玲珑,甚至连那雪白甜美的小脸蛋都显得格外娇小玲珑格外惹人怜爱,但是这一时刻她的眼神十分锐利,手上的短剑更是为她增添了无数信心:“巧芷,你吃的这些苦头,我已经尝过一遍,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折磨你,他们可能会派探子进来,但是绝不会让探子吃这么多的苦头!”
魏瑜君并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这几天她已经看过太多人贩子稍施手段就变节的女人,这些女人根本靠不住,只是象徐巧芷这样经受了考验的贞女烈妇才帮她一起闯出去这罪恶滔天的人窝子。
说到这,魏瑜君已经把这把堪称杀人利器的短剑收了起来,但徐巧芷眼里还是只有那把短剑的寒光,她告诉魏瑜君:“瑜君,我们要冲出去!”
“对!我们要杀出一条血路去!”魏瑜君一边抚摸着藏在胸前双身之间的短剑一边告诉室友自己的决心:“宁为故乡鬼,不为异乡人!”
徐巧芷快就知道了魏瑜君的来历,她不是东三府人,而是济南府沾化县人,原来是小军户家的女儿,祖上还是个百户老爷,只是传到徐巧芷父亲这一代家道中落,连个小旗都不是,只补了一个军余。
别看魏瑜君娇小玲珑,平时说话很文质彬彬,但是她身体终究还是流存着军户家的血脉,内心深处还潜伏着一种军户家族特有的刚毅之气,这才是她随身藏着一把护身短剑的缘故。
只是如果没遇到这场天灾,魏瑜君的生活会一直平静下去,相夫教子做一个普通的乡间小妇人,她已经嫁到夫家整整一年多,虽然现在没有生下一男一女,但是不出意料帮夫家传宗接代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但是这场天灾打碎了所有的一切秩序与正常的生活,沾化县就是灾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魏瑜君虽然是一脸坚毅,但是这一刻泪水就湿润了她的眼眶:“实在是没办法才出这样的下策,我心甘情愿就这么饿死了也不失节,可是我家里还有丈夫,还有年老的婆婆,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叔,我不能看着他们活活饿死了……”
说到这场把幸福生活打得粉碎的旱灾,徐巧芷身有同感,她说道:“我们昌邑这边也是受灾很重很重,根本没法活了,我听说县里每天都有人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就我们社里都有好几个没撑过去的!”
只是魏瑜君听到徐巧芷的话之后,却是很无奈地摇了摇说道:“我们葛家庄几乎每天都有人饿死或是冻死了,庄里原来有五百多口人,后来每天都有丧事,后来干脆没有人能做丧事,我走的时候逃的逃走的走,葛家庄只有三百人不到了……”
徐巧芷一下子就呆住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遭遇跟魏瑜君一比,几乎是幸福得如同天堂一般,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魏瑜君才好,只能握住了魏瑜君那双明明很有力量的手说道:“实际我们昌邑这边也很困难,情形应当跟你们沾化差不多,幸亏后来县里的缙绅老爷找了一位柳鹏柳巡检过来,我们日子才好过了!”
林雅兰在旁边说道:“是啊,这位柳巡检真是位好人,他到我们青州府之前,大家都说这次青州府非得饿死百来万人不可,老天爷天天在收人,到处都是哭声、嚎叫声,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好多人活不下去就直接吊死在路边,等柳巡检到了青州府以后就立即运来了好多粮食,冻死饿死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很多,我爹都觉得这次的日子应当能撑过去了!”
魏瑜君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惊动了护卫,泪水却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好一会才告诉自己的两位姐妹:“咱们济南府我们滨州怎么没有这样的大善人,如果有这样的大善人,我就不用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魏瑜君继续说着自己的遭遇,她并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到这个人窝子里来,下一步更是可能被送到南京、扬州这些江南繁华之地成为夜夜做新娘的青楼女子:“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不能看着一家人饿死啊,但是城里根本没有铺保的门路,刚好有人贴了告示说府里有大户人家要招奴婢进府,只要是良家女子不要铺保,做满三年只要拿得出身价银就可以回家了,我就心动了!”
魏瑜君不能不心动了,虽然三千八百钱的身价银实在太少了一些,但是这家大户人家给出的条件太优厚,必须让全家人活下来又是个现实问题,因此魏瑜君跟公公、丈夫商量过之后,还是决定先到大户人家做三年奴婢,生孩子的事情等三年以后于慢慢考虑。
哪料想这根本就是一个大火坑,魏瑜君现在说起这件事越发愤愤不平起来:“说是三千八百钱的身价钱,结果七扣八扣,只剩下了两千六百钱,我怎么这么糊涂啊,为了两千六百钱就把自己一辈子卖了,不……我一辈子就由我自己来决定,哪怕宁可死了,也不能这么任人作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