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县只能拖住了徐知府说道:“可是您就是砍了道臣,也没办法解决这六十万石的重担,而且还是年年六十万石啊!”
比起来万历四十三、四年的大旱来说,宋知县觉得这一次的六十万石之数至少能勉强应付的任务,但问题是一年征六十万石也就罢了,年年征六十万石就太可怕了。
年年征六十万石就等于年年遭遇一场空前大旱,因此宋知县这话徐知府能听得进去,他当即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宋知县当即说道:“现在的关键是召买的价钱与本金应当怎么办?”
这实际就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也是登莱两府到目前无法解决的问题。
万历四十七年朝廷与山东有司达成了一致,一石米银三钱八厘,一石豆银两钱,除此之外每石米豆额外加脚力等价二钱三厘,但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强制召买,这个价格已经与市场完全脱节,以致召买必须变成了强征。
所以宋知县觉得米豆召买的价格必须进行调整,除此之外召买的本钱来源也是一个大问题,现在登莱两府能动用的就是东三府的新旧辽饷,除去已经解部的两万两白银,只有六万多白银的份额用于召买。
但是这批辽饷事实只存在纸面上,所以只能用召买的名义强征米豆,但是空额依旧很大,只能把应当起运户部的起运银强行扣下来,但依然是严重不足,只能继续向北海钱庄借款。
但是北海钱庄的政策性贷款现在是卡得越来越紧了,眼见这条路也走不通了,徐知府就觉得朝廷与户部在这件事必须通融处理才行:“米豆价钱得涨,朝廷也得拿出真金白银才行!”
而宋知县倒是说了一句:“实质我觉得数字既然达到六十万石,那有些事朝廷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可能放宽才行!”
徐知府突然明白过来:“宋知县,你是说盖州那边?”
宋知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对,盖州与北信口!”
盖州套。
赵经历现在得意洋洋,所谓春风得意就是形容他现在的情况,他告诉手下这帮兄弟:“朝廷已经根据熊经略的要求下部令了,登莱每岁海运辽东六十万石,这六十万石大部分都归我们盖州,只有一部分会运到北信口,兄弟们想不发财都行!”
只是下面还有人说酸话:“经历老爷,若非你当初那么一折腾,咱们现在就能发财了,不要六十万石,不要三十万石,二十万石就能发财了!”
原本按照赵经历与盖州这些仓官的谋划,哪怕是一年只海运二十万石米,光是收取耗米每年就能拿到四五万石,然后发放的时候又能拿到上万石。
可是被柳鹏折腾一番以后,现在耗米全部落到了柳鹏的手里,然后他慢慢返还给盖州这边,最后大家计算了一下,哪怕这六十万石全部运到盖州套,盖州这边能得的耗米也只有六万石而已。
可问题在于还有大量米豆运到北信口,因此大家都觉得赵经历办事太蠢,甚至连北信口那边的仓官都在埋怨赵经历办事不靠谱,只是赵仓官却是笑了起来:“你们我是瞎折腾的话,可以找柳经历去谈一谈!”
一说到这,在场的仓官齐齐闭嘴不说话了,大家都是明白人。
过去一时嘴快龙口或许会大人有大量,可是现在就在盖州没有多远距离的广鹿岛可是驻着好几百龙口人的巡防队。
虽然这支巡防队多数并不上陆,但是他每次上陆都会弄死不止一条人命,北信口那边之所以认输同意按照盖州这边的规矩来办,就是因为龙口的巡防队公然在北信口弄死了十几条人命。
因此一提到要跟柳经历亲自重开谈判,这群仓官就全部鸦雀无声,而赵经历也得意起来。
虽然收益率比当初的预期低得多,而且耗米给多少什么时候给完全都在龙口的操控之中。但是他却是借机捞了一大笔。
柳鹏是将两成半的耗米分了一半给他,而他却跟盖州的仓官们说只有一成的耗米,这中间的差额就全部落入自己腰包,加上他其它方面捞到手的好处,一年哪怕没有三万石,两万石落袋而安也是不成问题。
因此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头脑简单,你们或许比我聪明,比登州柳经历精明,难道会比熊经略更精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