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与臧尔用不一样,臧尔用的六个兄弟争气得很,一个进士一个举人,而丁耀斗虽然父祖皆是进士,但是自己却只是个恩贡生,挂了一个内阁中书的名义,可以说是功不成名不就,但是扫叶楼一开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现在王老巡抚的说法更是坚定了他对扫叶楼的信心,哪怕中不了进士、举人,只要在扫叶楼好好经营自然就会有一番事业成就。
而臧尔用对于自家妹夫的话倒是听得进去:“三妹夫既然这么说,那以后我就多来扫叶楼喝茶,只不过真是天威难测吗?”
“所以我才让州县好好争一争,闹一闹!”王继光是给事中出身的老巡抚,政治斗争经验特别丰富:“不争不闹,这件事恐怕就无果而终!”
事情正如王老巡抚预期的那样,各地都希望减少召买,可是辽东又急需本色米豆,饷臣再次上奏陈述了淮扬、山东、天津的基本情况。
李长庚的意思就是请求圣裁,表面把皮球踢给万历皇帝,反正本色米豆既然不可减少,此增则彼增,饷臣无从决断,他建议命令户部与廷臣共同商讨何处可增、保处可减,除三地外是否还有别的办法筹集豆米,如果各地无须增减,则请皇帝下令尽快付诸实施。
只是万历皇帝也是聪明人,李长庚既然把皮球踢给他,当即就命令把皮球踢进门,决定维持原议不变,山东召买米豆六十万石。
陶朗先现在苦笑都维持不住了,他召集府县官员说道:“初议三万石,渐增至三十万石,又增至六十万石,圣意已断,接下去该怎么办?”
一旁的登州府推官孙昌龄当即答道:“既然召买总数不可减少,那必须增加召买价例以解民困,不能是现在这个价格!”
而下面的蓬莱宋知县当即说道:“不能绝按去年的章程走,一定要多加米价!”
孙推官如数家珍地说道:“召买自四十六年而始,当时米每石三钱八钱,豆一石二钱,但是因为召买米豆的缘故,四十六年十二月本府一石黑石已经涨到二钱五钱!”
召买事实上就是强征,而且召买价格永远是低于市场价格,而那边苏通判事先在扫叶楼已经跟孙推官特意沟通过,当即说道:“而四十七年户部依旧按四十六年的题定则例来召买,豆还是一石二钱,可是当时登州一石豆至少二钱二分,很多地方要二钱三分甚至四分以上。”
那边陶朗先当即说道:“我当时就上书饷臣与户部了,请求适当加价,不论登莱,召买并脚价在内,豆每石应当是五钱四分五厘九毫,米每石则是六钱八分五厘,如此才能地方不至于赔补!”
但是这个时候登州知府徐应元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问题是现在户部到现在还不肯通融处理,州县亏空极大无法应付,登州府更是库空如洗全靠借贷度日,而且饷臣是怎么说的?”
孙推官冷笑了一声:“当时饷臣说既然米价上涨,召买之价偏低导致无从召买,而登莱脚价较低,那么节省脚价以增加召买则例!”
饷臣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妙了,虽然表面提高召买价格,但是却要把脚力价先降下来,所谓朝三暮四不过如此,根本解决不了登州府的实际问题。
那边蓬莱宋知县更是抢着说道:“去年十一月,我蓬莱县米就已经是每石六钱,豆每石三钱,合计召买价及运价米一石超过八钱,豆一石超过五钱,本府其它州县虽然贵贱不一,但米价至少也有五钱,多至七钱,豆至少三钱,多者则四钱,即便按道臣的章程来办,户部也肯通融处理,核算下来州县亏空也无从弥补。”
“而且万历四十六年户部最终核算下来的召买价格,米一石才四钱二分二厘,豆一石才二钱三分二厘!”徐知府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真要这样核算的话,本官不干了!”
这就是无从解决的问题,一石米市价平均在六钱左右,至少也有五钱,最高到了七钱,可是户部只肯出四钱二分二厘,豆一石至少三钱,多则四钱,可是户部核算的豆价才二钱三分二厘,不管地方官员如何神通广大,这个亏空是始终没办法弥补。
因此徐知府才一开口,身后的苏通判也说道:“是的,户部这么不通情理的话,本官也不干了!”
“本官愿意与徐知府共进退!”
“本官也不愿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