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梁玉轩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计较太多,他们考虑的是前程问题:“咱们这次都分发到山东,唐兄,咱们一起赴任吧!”
虽然觉得唐中杰这人过于无耻,但是大家既然都在山东任职,以后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是需要唐中杰这位知县老爷帮忙的地方,因此梁玉轩觉得还是应当跟同僚搞好关系为宜。
只是离开了京城之后,唐中杰对魏忠贤的一片赤诚之心那是越来越热烈,一天恨不得说“魏公公英明神武”这句话一百遍,直到一个驿丞终于听不下去了:“你在北直隶说这话也就罢了,你在咱们山东还敢说魏公公英明神武这话,是不是想自寻死路!”
现在朝堂之上到处都是魏公公的人,谁敢与魏公公对抗谁就是死路一条,魏公公赏识谁谁就能飞黄腾达,这个驿丞的说法显然太不合时宜,唐中杰从京师出发以来就等着这么一个向魏公献忠心的机会,当即就跟这个驿丞吵了起来。
只是这个驿丞也是老江湖,他冷笑一声:“知县好大的官啊!你是想溺水而没还是落马而死,要知道杨广文发迹之前,也是我这个位置!魏公公这名号在咱们山东地面上不管用,你就等着落马而亡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梁玉轩没怎么在意,唐中杰却是勃然大怒,一心想替魏公公主持公道,回头钻进了梁玉轩的屋子说道:“这小驿丞欺人太甚,我回头就参他一本无视朝廷,把他的驿丞给摘了!”
梁玉轩却是说道:“得饶人且饶人,万一人家背后有人怎么办?”
唐中杰却是冷笑一声:“他背后再怎么有人,难道还能强得过魏公公不成,现在我背后可是站着魏公公啊!”
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唐中杰脸色却是一片苍白,梁玉轩以为他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唐兄,我觉得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不必闹到天上去!”
只是唐中杰却是面无人色地说道:“梁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再这么走下去,咱们俩非得落马而亡不可,就算不落马而亡恐怕也要溺水而死!”
梁玉轩没听明白唐中杰想说些什么,他只能问道:“唐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
只是唐中杰听到这话却是整个人都腿软了,他告诉梁玉轩:“就是因为咱们是吏部授职的朝廷命官啊,最近两个月咱们山东已经死了五位朝廷命官!”
死了五位朝廷命官?这个数字似乎有点偏大?梁玉轩不由眼皮一跳,想到一个隐隐约约听到的消息:“难道是那位海北柳总兵?”
“对对对!”唐中杰现在有若身在数九寒冬,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告诉梁玉轩:“最近两个月,光在东三府已经死了五位朝廷命官,三位落马而亡,两位溺水而亡,而且在殉职之前,海北镇的柳总兵请他们到金州见一面,结果他们都不肯去见柳总兵……”
这太野蛮了!
大明怎么能容许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存在,何况只是拒绝去拜见这位海北镇的柳总兵而已,柳鹏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只是现在梁玉轩整个人腿都软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真是柳总兵下的手?”
这位柳总兵真是标准的武夫出身,做脏活也应当干得细致一些,五位朝廷命官三位落马而亡两位溺水而死,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结果这位柳总兵就是干得简单粗暴。
但是唐中杰就怕这种蛮干的武夫:“除了这位柳总兵,谁还能下这样的毒手,我听说了青州府的孙通判因为是魏公公亲自提拔的体已人,不愿意到金州同流合污,结果第二天就在衙门前面的小河里捞起他的裸尸……问题是,这位孙通判是广东潮阳人,一身的好水性,就是在大海游几个时辰都易如反掌啊!”
“还有招远的顾知县,还没到任就在路上莫名其妙落马而亡,据说柳总兵派人在路上堵住了顾知县,顾知县拒绝接受柳总兵的调度,结果向前走了十几里路就落马而亡!”
听到这,梁玉轩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这位柳总兵活干得太糙,但问题越是这样的无法无天之辈,他们这些文弱书生就不敢跟人家对着干,不然就是这么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这位柳总兵也目无王法了,这都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又怎么样,现在是斯文扫地,我昨天夜里又打听了一下,除了这五位忠勇殉职的朝廷命官之外,还有十多位朝廷命官不是被海北镇的武夫打断了腿就是乡下的流民打成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