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一年级的九月深秋不爱说话,也不爱亲近陌生人,除了夏油杰。
她和夏油杰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
明明没有一丝血缘,但她心安理得地住在夏油杰家里。
对夏油杰的称呼是最亲近的“哥哥”。
她在新年的雪夜迷了路,是夏油杰撑着伞找到她,一步步将她背回的家,她趴在他背上,睡得极香,就算流他一肩的口水,他也不会生气。
夏油杰把她当亲妹妹,宠着还来不及,才不会让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接触到“井上和香”之类的信息。
可千防万防,防不住五条悟比翻书还快的多变品味。
夏油杰有一次手机丢了,借五条悟的用了一下午,回到家之后手机放在桌上,他去厨房做饭。
五条悟就在这个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九月深秋。
她看见了手机壁纸,并且在结束通话后,神情怪异地询问夏油杰:“哥哥,你喜欢……那么夸张的吗?”
夏油杰擦擦手上的水,一头雾水地:“什么?”
她皱皱眉,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为难地闭上了嘴。
困扰地重复几次后,她实在没忍住,把手机递给他,凑过去,小声说:“哥哥,你放心,凭你的条件,以后一定可以找到理想中的妻子,我相信你!”
夏油杰:“???”
他低头看见手机壁纸,头皮都要炸了。
“这不是我的手机。”他啪地卡下手机,努力按着青筋直蹦跶的额角,皮笑肉不笑,“是悟那家伙的。”
九月深秋一脸“我懂的”:“哥哥,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看电视里也都说过,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总有自己喜欢的类型,不丢人的。”
夏油杰看着她真诚的漆黑双眸,深呼吸好几次,勉强压下内心的恼怒,当着她的面按下五条悟刚才拨来的号码,打开免提:“悟,我的手机下午丢了,所以借你的用了一下午吧?”
手机那头是五条悟惯有的提音:“啊?你脑子坏了?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该不会是不想还老子手机了吧?”
夏油杰温柔而不失残忍地说:“五、条,等明天去学校,出去打一架吧。”
“哈哈哈,你说打,老子就要和你打么?你自己玩去吧。”
夏油杰一脸平静:“我妹妹看见你手机壁纸了。”
五条悟:“……”
五条悟:“让深秋多学习学习也是好事嘛。”
夏油杰:“我开的免提。”
五条悟:“……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先挂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本就和五条悟没有正式见过几次面的九月深秋,对五条悟的好感瞬间down到了底。
以至于后来即使在学校里偶然面对面碰见他,她不是无视他,就是对他暗暗翻白眼。
……
……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敢看九月深秋那双温柔包容的黑色眼睛。
总之就是……想假装没有听见“井上和香”这个名字。
好在九月深秋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而已,并未真的打算逼他当场承认——虽然承认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嘛,谁没有过那么点带着颜色的历史了?
就嘴硬。
五条悟沉默地落座在她对面,沉默地看着她点餐,沉默地望着她中途起身去要了两杯牛奶。
“这杯是加了糖的。”她将其中一杯牛奶推给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般自然,“不过只加了三勺糖,店员额外给了我两包糖,如果你觉得不甜,可以再添。”
多么体贴的九月深秋。
与十年前面对他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五条悟心不在焉喝了两口牛奶,端起杯子掩在唇边,视线掠过潮湿的杯沿,摹描似的落在她清秀的脸上。
是的,清秀。
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容貌,而是越看越忍不住赞叹的容貌。
她的长发挽在脑后,鬓边落下一缕极细的发丝,抬手撩到耳后,从耳垂到侧颈的线条流畅而细腻,像是经验丰富的画者一气呵成挥就而成的。
她稍低头,矜持地咬下一小口红豆泥年糕。
嘴角沾了两粒红豆泥,她停下,舔了舔,然后顿住,抬头,迷惑的表情:“五条先生,你不喜欢这个早餐吗?”
甜味年糕和牛奶,一碟夹心大福,虽然简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五条悟的目光从她舔干净的嘴角一掠而过,啃了半个大福:“没有不喜欢,之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看见她清丽的眉毛轻轻动了下,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