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压力实在太大所以没忍住在办公室里抽了根烟,魏其琛伸手推开身旁的窗户,有风吹进来,差点儿撩飞了桌案上摆着的一整叠资料,他用牙齿咬着烟头,空出来的手刚刚按住桌面上的纸张时,就看见有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扒在门口不停的朝刑侦组内小心张望。
贺言昭今天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和魏其琛接触,可惜一次面没碰着不说,他还在楼道垃圾桶内发现了自己送出去的那只饼干盒。
这人吃了东西也不知道来道声谢吗?
起初瞧见还觉着有几分愤愤不平,可到后来越逼近下班时间,贺言昭就越是着急。
韩凛的意思比较明确,做法医,在市局,每天正常上下班的时间肯定不能保证,这边家住的远,贺言昭又没有驾照,家里人工作都很忙,没人能每天来接他上下班,深夜里坐出租车不能保证安全,再加上贺言昭被魏其琛给吓了那么一回后,他自己也觉得一个人会有些害怕。
市局附近倒是空了一间房子出来,可是贺言昭一个人不敢住,让韩凛搬过来,那又离韩凛工作的医院太远,晚上抱着哥哥的胳膊撒了一晚上娇,最后好不容易说服对方,如果有同事可以陪同一起上下班的话,那么韩凛就答应让贺言昭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住市局附近的那间房子。
于是回过头来左思右想,能陪自己一起上下班的人就只有.............
小脑袋进进出出,探头探脑好几回,像是在张望,却又始终不敢往里踏入一步。
出于职业习惯,魏其琛平时看见谁也习惯性的会先打量一番,他记性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这时候再看见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贺言昭来,声音不大却很沉稳,魏其琛只对那颗小脑袋晃动的方向低声喊出一句,“进来。”
贺言昭一个激灵,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的弹回自己的身子来,他身体崩的笔直,背脊紧紧贴着墙壁,瞪大双眼,心脏‘咚咚咚’的跳到快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魏其琛这一声喊的并不大,但是却足以让在场众人全部听见,只是不知道自家魏队在喊谁,所以组员们都面露疑惑的纷纷四下张望起来。
谁呀谁呀?他在叫谁呀?
抱着这样的疑惑,下一秒,众人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卫衣,黑色运动裤,背着蓝色书包的小法医低着头出现在了刑侦队的门口。
“.....................”
组内众人先是一片寂静,而后猛地想起今天早上秦安说过的话,以及和陆小圆打过的那个赌后,这气氛突然莫名其妙变的逐渐微妙起来,大家手里还各自拿着自己正在处理的资料,什么文件,硬盘,回执单之类的都再顾不上,只用眼神互相开始疯狂交流。
---卧槽,来了来了,他来了,他背着蓝色书包走来了。
---不会吧,这么劲爆的吗,也不背着点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找过来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众人面色精彩纷呈,吃惊的,疑惑的,看戏的,坏笑的,还有即将赢得比赛所以十分得意的。
贺言昭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偏是那魏其琛的办公桌还最远,必须得穿过这整个办公区域才能走到他面前。
低头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该休息了,魏其琛抬手关掉电脑。
贺言昭在这办公桌前站住,他双手紧紧握拳,紧张的不像话。
魏其琛嘴里叼着烟,他动手收拾着自己的桌子,看见贺言昭来就只随口问上一句,“你怎么来了?验尸又出新结果了?”
要说就那么一颗人头,除了勒毙的伤痕外,也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勘验价值,魏其琛自个儿都瞧了好几次,除非颅内还有肿瘤,否则他也不相信能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当然肿瘤这玩意儿也没什么价值,他就随口一问而已,这话相当于小区里遛狗的老大爷早上瞧见你,然后问你一句吃了没,都是一个道理。
贺言昭自然是没发现什么,于是他连忙摆手否认,“没没没,我,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那还有什么事?”
“我就想问问,您现在,是不是要下班回家了?”
“嘶!”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魏其琛抬眼去看,大家又立刻齐刷刷的侧回自己的脑袋,低头装作忙碌的模样。
伸手拿起自己搭在座椅上的外套,魏其琛抽完最后一口烟,他伸手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碾灭,不是性格白痴的人,这时候估计也看出贺言昭是想来蹭车的了,不过今天天儿不是还早吗?公交车也没停,地铁肯定还开着,这家伙占人便宜还占出毛病来了?
是不好相处的人却也不至于不近人情,想着反正顺路,于是魏其琛便说,“来找我一块儿回家的?”
“嗯。”贺言昭将头埋的更低。
魏其琛哑然失笑,他想,这小子心眼儿厚,脸皮倒还挺薄,于是拿起衣服迈腿朝外走道,“行吧,正好我下班了,一起走。”
举手之劳,尽管没想过会被人拒绝,但是听见这声音的时候,贺言昭眼底还是露出了些欣喜的光来。
他伸手一拉书包带子,忙再快步跟着魏其琛跑了出去。
这头那刚一走,那头就‘哇’的一声八卦开来,和一连好几个“卧槽”一起,众人纷纷叫着闹着,再伴随着秦安的一句,“我说什么来着?”然后大伙儿一起涌到同样目瞪口呆的陆小圆身边喊道,“刘妈烧烤!刘妈烧烤!刘妈烧烤!”
有了第一次搭便车的经验后,贺言昭第二次就显得熟门熟路多了,他麻利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里,只是刚刚拉过安全带后便察觉这座椅被人动过,左右转了转自己的身子,他觉得不太舒服,只是还没时间去思考坐人家的车还乱动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这么件事的时候,便又听见魏其琛开口说。
“座位不合适就自己调。”
贺言昭紧张的揣了揣小手手,他轻声去问,“魏队的副驾驶是别人的专座吗?”
“专座?”魏其琛像是没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倒也不怪贺言昭乱猜,只是昨天刚坐过的地方,今天再来就发现座椅被调整过,想着对方也许是有女朋友,如果每天上下班和平常时候还要去接女朋友的话,那么自己打的这个蹭车的主意不是就白白落空了?
这么想着,贺言昭便解释说,“因为女孩子都不太喜欢,自己男朋友的副驾驶还能坐其他人,虽然我也是个男的她可能不介意,但是我再去动她习惯的位置的话,应该不太合适。”
魏其琛更奇怪了,“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晚上八点,正是堵车的高峰期,魏其琛这车卡在市局门口愣是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