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那自然也比不上办案的事情最大,魏其琛脚下都跑出去两步,结果听见秦安的声音,他又及时站住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韩凛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然后秦安便举着电话从刑侦支队冲出来。
“魏队,江安市那边来消息说已经联系好了受害人家属,不过为了保障数据准确性,还是要求我们带上受害人的遗体照以及dna样本做结果鉴定,他们约的时间是今天下午,您看咱有空吗?”
魏其琛转身往办公室里走,“你去法医室拿dna样本,至于遗体照............让那小法医随便给我们拍一张就成。”
秦安说,“就一颗人头,这照片拍出来得多吓人。”
话音刚落,像是发现有人来,秦安面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他又说,“得,我也不用跑,人家自己给送过来了。”
魏其琛回头,果然看见贺言昭拿着资料袋朝刑侦队走了过来。
秦安乐呵着抬手招呼,“你这速度也太快了,我打电话就是确认你们法医室有人没,下次不用你亲自送,我自个儿来拿就成。”
贺言昭伸手将资料袋交到秦安手上,他轻声答道,“我是来找魏队,正好接到你的电话,所以顺路帮你们带过来的。”
“找魏队?”
这一嗓子,秦安嚎的很大声,他本人虽然很八卦,但实际对贺言昭和魏其琛的关系,多多少少都已经在心里头定了性,只是暂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魏队的事儿又不敢随便瞎问,贺言昭来找似乎是理所当然,秦安喊完,刑侦队门口便立刻涌出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小脑袋。
魏其琛右手插在口袋里,听见贺言昭这么说,他便问,“什么事?”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把行李放到师傅家里,正好他今天给我拿过来,所以我想来要您车钥匙,把箱子先放到您车上,这样晚上回家就可以一起带走。”
“哦。”这话说的有头有尾,有理有据,魏其琛明了的点头,然后将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递给贺言昭,“拿去吧,记得一会儿给我拿上来,我下午还要出去。”
“我放完东西就给您拿过来。”贺言昭稍显几分喜悦,他接了钥匙便忙再朝楼上跑去。
其实这个时间点最是方便能够问上一句,‘诶,魏队,你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车钥匙都给出去了?’
只要抓住时机,对话就能毫无破绽,自然无比,秦安看着魏其琛的背影牙痒的要命,可是又因为害怕挨骂,所以只在队内众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下,硬是把这疑惑给再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目前案件进展出现转机,所以众人手里的工作又要重新进行安排,魏其琛还是召集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就在办公室内,大家的座椅全部一排排的拉到了他的跟前,各自手里拿着纸笔认真听从队长安排。
拿手指头敲敲桌面,魏其琛坐在办公桌前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视频分析小组,一帧一帧截停辨认,找出了关键证据,今天下午我带秦安和陆小圆一起去江安市收集受害人的身份信息,目前嫌疑人的身份还没有眉目,大家手里的工作都汇报一下,我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有人举手说,“魏队,视频分析这边可能没有更多的内容了,嫌疑人的影像只在案发现场五百米的范围内出现过,之后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信息,不过能确认的是,他出现和消失都是在案发现场旁边那间大型农贸市场内。”
“农贸市场我们也做了排查,嫌疑人和受害人一起出现在案发现场时,他穿着白衬衣和西装裤,打扮像是中产阶级的模样,案发后从现场逃离却又换上了黑衣黑帽,全程有意躲避周边监控探头,这一定是预谋杀人,他对周边环境都非常熟悉,不过很奇怪的是,不管是装扮前后的视频图像,这附近居民都没有一个人对他留有任何印象。”
“这个人,看来有点儿东西。”反侦查意识出奇的强啊,魏其琛冷笑一声,“看来他不仅是有意避开监控探头,还有意避开了和周边居民商户的接触,他绝不是第一次犯案,陈林,加快进度提取周边县市近五年内出现过的类似案件,包括失踪案。”
“是,魏队。”
现场一个脚印也没有,凶手离开之前还特地拿拖把将整个房间都干干净净的打扫过,指纹倒是收集到了不少,不过应该也都是前期入住客人和清洁阿姨留下的,可参考性并不高,血迹鉴定只有受害者一个人,这能证明凶手分尸手法娴熟。
玛德,魏其琛最他妈讨厌这种杀人跟杀猪一样的变态。
“证物做过第二次重检吗?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魏其琛问,“分尸用的工业绳上,有找到线索吗?”
“证物做过重检,但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留下的东西全是女性用的粉底睫毛膏以及一条手机充电线,但很奇怪的是,粉底液睫毛膏都是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但是周身非常干净,连半个指纹都提取不到。”
“半个指纹都提取不到。”魏其琛皱眉,他的目光无意飘远了些,“一个人,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人分尸后把现场打理的干净整洁,尸块分装到箱子里运走,床上有血迹但是只在床垫上,床单是干净的,小旅店卫生做的并不好,如果不及时更换处理,也未必会第一时间发现,就这样一个谨慎细致的案犯,他连受害人的身份证和手机都拿走了,就偏偏不拿这些化妆品?不仅不拿,甚至还特意把指纹都给擦干净?为什么?”
一句为什么,问懵了在场所有人。
这事儿细想起来确实很不合理,如果案犯想做的更干净利索,他完全可以在第一次离开现场的时候,就把这些细碎的物品全部收拾干净然后带走,为什么偏偏要留下?难道是为了干扰警方查案的视线?可他作案手法娴熟,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根本没有人会发现楼上出过命案。
他不可能会在案发之前想到自己会被目击证人撞个正着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要擦的干干净净的再留下?有这擦干净的功夫他都可以把这些东西揣衣兜里带走了,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挑衅?还是单纯的脑子有病?
魏其琛想不通。
贺言昭拎着行李箱,他‘噔噔噔’的跑下楼去,手脚麻利的将自己的箱子塞进车身后备箱内。
魏其琛这人看着就是一副干练精英的模样,车子倒是整理的很干净,不脏,不乱,不会有奇奇怪怪的难闻味道,所有东西都是有条有理,周身上下干净整洁,和他人设十分符合,是个体面人。
后备箱最里层垒了两箱没拆封的矿泉水,还有分别装有换洗衣物和鞋袜的纸袋,手指尖无意带过那物,倒是闻得一股令人舒心的清香,有点像晨起在茶园里闻到沾着露珠的嫩芽。